陸景淵復起不是什麼令人意外的事,畢竟這人都回來了,自然不可能一直賦閒府中,剛剛回歸時沒有動作,只是擔心操之過急徹底觸動陸擎洲的底線,走條循序漸進的路罷了,
五個月前,數位一直對陸擎洲不滿的先帝舊臣上書,要求陸擎洲代先帝盡責,起用這位早有聲名的舊太子。
這些個老臣,位不高權不重,但是卻在那中正殿上熬走了幾代皇帝,平生最愛講的就是古禮正統。
陸擎洲雖然恨得牙痒痒,但是當初昭文之變的大清洗沒想起來把這些人處理掉,到了如今卻是再動不能了。
時至今日,陸擎洲已然不能像當初那樣肆意妄為了,既然身已入局,遊戲規則便是必須遵守的鐵律。
於是,陸景淵順利領了個工部尚書的職位,又站進了中正殿。
至於王錦玉……這事的驚奇程度,就連謝樽知道的時候都被嚇了一跳。
王錦玉沒有化名,也沒有用假身份,而是選擇直接以罪臣之身重新站了出來,不過當他復起之時,陸擎洲就已經赦免了他的罪行。
按照陸擎洲的說法是:
逆臣王氏季生通敵叛國,罪之所當,然王氏三代忠烈,輔政柱國,懷仁抱德,日夜不輟。功過易量,上不可罪及族親,薄賞重罰,使邪人得志,忠者隱蔽。
這話從發動昭文之變,血洗諸多世家的陸擎洲嘴裡說出來,未免有些冠冕堂皇,但眾人卻也無可反駁,況且,他們實在是挑不出王錦玉的錯處來。
畢竟當年王錦玉在政時,剛正不阿,德行無虧是人盡皆知的事,如此一來,這番言論更是顯得無懈可擊了。
如此一來,王錦玉終於填補了當朝最後一塊空缺。
自此,六部職權已然被徹底瓜分,分掌於謝淳、應無憂、趙磬、王錦玉和陸景淵手中,細數之下,竟有半數歸於陸景淵之手。
若說天下為棋,陸景淵當為妙手,只是如今陸擎洲看不清這高位之下的暗潮洶湧罷了。
陸擎洲幾十年為將,根基遠在邊關,一朝登位便如稚童學步,一切皆需從頭再來,雖然他天資聰穎,手段亦是不俗,但終究先機盡失。
而今陸擎洲於陸景淵的對立才剛剛開始,這樣的平靜也不知究竟能持續多久。
陸景淵曾與他說過將以天下為先,若非必須,不會貿然掀翻牌桌再引政變,但其實他們都清楚地知曉,政變早已是可以預見的,必然的未來。
沉思間,周圍的人聲已然漸漸消隱,馬車也很快停了下來。
「侯爺,到了。」
雖然謝樽回的是那座新建好的武威侯府,但不出所料,他一下車,就看見謝淳已經站在了府門前。
這是謝樽第一次看見自己的侯府,說實話,若非門頭掛著的牌匾寫著武威侯府四個大字,他還以為自己走錯了路又回到謝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