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爾等搞清楚,」鳳止開口道,「滅你師門者乃是凝玄,與吾無關。」
「荒謬!」人群里不知誰喊道,「你鳳止往日沒少殘殺我師門之人,再者天樞台是你所滅,姜掌門是你所殺,神器是你所奪,魔門之人濫殺無辜是你縱容,你如今竟有臉面說一句『與你無關』?!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其餘人紛紛應和道:「不錯!魔頭殺人無數,九州如今魔亂之局,你如何也逃不開責任!」
「我師妹便是死於你掌下!」
「以你罪孽,萬死難辭!」
「殺了他!」
人群蜂擁而上,鳳止在抵擋間終於感到了一絲可笑。
他曾以為自己為了心中的執念可以入魔、可以墮落、可以將一切置之不顧。
只要目的達成,其他人與他何干。
他親手造就了煉獄,如今終於被這煉獄反噬了。
「不…不可能!」虞淵無力地倒在地上,顫聲道,「你怎知…啊我懂了…是你復活了他!」
他心中的一點疑惑隨著透入骨髓的撕裂般的疼痛解開:「你…你這個瘋子,啊——」
又一陣刀剮般的疼痛襲來,虞淵忍不住地慘叫著,難以置信地看著同處陣中的另一人。
「你…快解開陣法……這樣下去…你也活不成!」
「疼嗎?」杜衡眼中似是染了血色,「疼就對了……」
「我也好疼啊…」他抬起手捂住心口,菩提珠於動作間滑動,喃喃道,「原來…這麼疼…原來他曾這麼疼……」
虞淵心驚膽戰,他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在慢慢流逝,而他卻抓不住:「你…瘋了…你復活了他…又要和我一起死……」
「陣法無解,你不是最清楚麼?」杜衡抬腳踢起他掉落在一旁的刀,一步一步靠近。
虞淵瞳孔驟然放大了:「你…我不會放過你……」
「這是你欠他的,」杜衡眼中是嗜血般的瘋狂,語氣卻冰冷無比,「還有,誰說我要和你一起死?」
「咯咯……」虞淵已經開始翻起了白眼,他心中是滿滿的不甘,他要活、他要活到最後、他要……
「撲哧」一聲,長刀刺入心臟,一切瘋狂與罪孽都戛然而止。
早已墮落而不自知的神,被自己的佩刀了結了性命,在親手創造的、曾造就無數罪孽的陣法中閉上了雙眼。
杜衡踉蹌著往前走了幾步,而後跌坐在雨中。
「哈、哈,」他喘著粗氣,身上已無一處完好,卻笑得瘋狂,「我終於…為他報了仇……」
他慢慢撐起身來,一瘸一拐地朝前方而去。
方才的陣法確實快要將他一同吞噬了,但他在賭,賭自己能殺了虞淵,賭自己能回去。
其實他自千年起就在賭,師父既說因果難逃,那他便賭這因果,賭這輪迴。
他用一切,賭一場重逢。
他賭贏了。
畢竟曾答應過那個人,要回到他身邊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