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都沒有這樣的先例,為何到了你這裡便要為了調查而延遲行刑時間?」
「焉知你是否是故意拖延時間,好將鏡蓮屍體竊走?」
此人話音方落便被烏曇冷眼瞪了回去,他訕訕閉口,再不發言。
太虛摸著鬍子道:「此事確實嚴重,調查勢在必行。」
虞淵滿意地看著大多數人將質疑的矛頭對準了烏曇,他等著眾人吵得差不多了,才悠悠開口道:「玉蟾子你看吶,非是本座不通情達理,實是此例一開,世人詬病者甚多,你日|後更難以服眾,本座也很為難啊。」
玉蟾子抬頭與他對視,掩在袖中的拳頭握緊又放開,力爭道:「吾非是要神君為難,但他身上的魔氣是關鍵線索……」
「既然如此,」一旁太虛開了口,「不若就在此取出他體內一絲魔氣,這樣即可繼續追查,又不會耽誤行刑,神君覺得如何?」
虞淵狀似猶豫道:「取出魔氣可是十分危險之事啊…萬一過程中出了差錯,便會使魔氣侵染他人,本座不能讓眾人冒險……」
立刻有人接道:「那就請玉蟾子大人親自取出鏡蓮體內魔氣,再將他送去山腳『辟邪誅聖』之陣罷。」
事到如今似乎只能如此,於是眾人紛紛止了爭論,堂中目光再一次聚焦到了烏曇身上。
烏曇靜立片刻,低眉斂去眸中怒火,攥袖拱手道:「弟子明白。」
他一步步走到鏡蓮身邊,蹲下身運使靈力自其體內慢慢取出一縷魔氣,全程沉默著未發一言。
大堂中的人感受到他身上散發出的寒意,一時連大氣也不敢出。
他們就這樣看著烏曇將魔氣附於一張靈符之上,而後抱起鏡蓮的身體走出了大堂。
「辟邪誅聖」之陣本體在長留山腳下的一處石台上,是外人唯一可以接觸到的地方,為的便是在處置罪人時昭告天下,以顯長留公正。
此陣乃是最先由杳冥君研製出,其佩刀「晦晝」上也布著一個縮小版的相同陣法,隨本人驅使而發動。
今日陣法前也聚集了不少仙門弟子與看熱鬧來的凡人,烏曇抱著屍身來到時,他們不約而同自發讓出一條道來,讓玉蟾子通過。
烏曇踏著台階登上放置陣法的石台,他曾經過這裡無數回,目睹無數人葬身於此,卻從未在此停留過片刻。
如今,他卻要這裡親手送走自己的摯友。
烏曇站在陣法邊緣低頭看去,下面是一片黑色虛無,是真正吞噬一切的深淵。
虞淵……是如何做出這樣的陣法的?
容不得他多想,身旁弟子開口提醒時間已經到了。
烏曇看向懷中人安詳的面龐,鏡蓮全身的血跡已被洗清,仿佛遠離塵世紛擾沉沉睡去。
他忽然想起那一年盛夏的傍晚,自己練完劍後,出現在樹下的鮮衣怒馬的少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