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城同北疆有通商往來,庫魯王送來的除了這箱用來賄賂他的金銀外,就是阿湘公主的印章了。
馮秉封好信封,趴在箱子上輕輕嗅了一下。
「香…這才是實實在在碰得到的好處啊。」
與北疆的人勾結又如何,無後無祖之人,享福一世便可。
他鎖上箱子,哼著歌,將阿湘公主的最後一封信,丟入了火中。
什麼身死之後,請求回歸故土,既嫁到了北疆,也該葬在這裡。
火舌竄高一瞬,信件化為飛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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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幾日。
阿湘收到了來自徐勁的回信,只有簡短一句:[已知曉,會多注意北疆情況。]
她便放了心,身上擔子輕了不少。
接下來一個月,她都在等著皇兄的聖旨。
在等一道能讓她回家的旨意。
等啊等,等到纏綿病榻,再也無法起身,等到故鄉蒼顏的花期徹底過去,等到寒冽的冬,再次降臨北疆王庭。
「是不是路上的信使耽擱了時間……」
阿湘側躺在床上,聲音虛弱,她握著阿翰立的手,「我等了多少時日了?」
床周圍跪著好幾個跟著她從大周來的侍女,此時都是低聲哭著。
阿翰立:「一月。」
一月,別說是北疆加急,就算是正常策馬,也該到了。
阿湘公主瞭然,「那便是…皇兄不允。」
眼淚重重墜在枕頭上。
阿翰立:「阿母…你別哭,阿母…再多等幾天好不好……」
阿湘公主閉上了眼,一股悲意湧上心間。
回顧一生,十五歲離京,和親至今,半生有餘。
她從懵懂的小姑娘,長成可以制衡北疆各部的王后,輔助大周邊城,嘔心瀝血,求一方平安。
她從來沒有愧對過身上擔負的這份責任。
或許她年紀還不算老,但心老了,人就老了。斷了期盼,壽命也就走到了盡頭。
再也沒有人盼著她能趟過北疆的風雪回家。
阿湘公主睜開眼睛,摸了摸阿翰立的頭,「別哭。阿母只是去找娘親而已。」
「答應阿母一件事,我死後,墳塋不願朝向大周。我向朝向湘河,娘親望北,我便望南。」
阿翰立哭的失聲,說不出話,只能點頭。
阿湘最後看了一眼床邊不遠處的花盆,開始出神。
好像又回到了小時候,那次娘親的雙親去世,父皇特許她回鄉,於是娘親便帶著她一起回了家鄉。
她那時候好小,只記得她站在蒼顏花的樹下,娘親舉起枝子打了下樹幹,便有一場花雨落在她身上。
阿湘公主嘆息了一聲。
「長在大周的花,永遠也無法盛開在北疆的土壤……」
疲倦的蝴蝶沒有飛到故土,沉眠在了異國他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