餅烤的焦香,裡面還夾著肉、煎蛋和臘腸片。
六皇子卻吃不出來香氣,他咬了一口,囫圇咽下去,就不吃了,抱著餅嚎啕大哭。
哭的昏天黑地,一張手抓餅,把短時間內迅速累積,馬上要衝垮他精神的恐怖壓抑情緒釋放了出來。
撕心裂肺的哭聲在空寂的宅院裡,顯得有點嚇人。
曲渡邊踩在台階上,在六皇子身邊安靜坐下。
六皇子一直在哭,渾身發抖,最後竟喘不上氣了。曲渡邊在他身上摸了兩把,在豆豆人臉上找准口鼻的位置,用手帕罩住他的口鼻,形成一個密閉的小空間。
六皇子呼吸片刻,才感覺好點了。
呼吸性鹼中毒,呼吸含有二氧化碳的氧氣可以緩解。
他臉上全都是眼淚鼻涕,手帕曲渡邊也沒拿回來,給他用了。
六皇子用手帕把臉擦乾淨,聲音更嘶啞了,像個老頭。
「小七,你不怪我嗎。」
曲渡邊:「你母親作惡,我為何怪你。就算母債子償,你也已經還了。」
「……還了?」
「湘河水災,你和我娘親被困在安葬周太妃的山頂上,山上有落石,你幫宣娘娘擋住了。」
六皇子遲鈍的大腦愣了半天,反應過來:「你早就知道?」
曲渡邊:「嗯,好像…十三歲知道的吧。」
「蘭嬪是蘭嬪,六哥是六哥。」
六皇子又要要哭不哭,他別過頭,深吸了一口氣。
他埋頭吃餅,吃了一半,說:「五哥在朝堂上拿出那封信的時候,我不敢相信,後來,我和外祖家入獄,我娘也進了內牢,我快恨死他了。」
「他把我娘押到刑部的時候,我更恨不得扒他的皮,咬他的肉。」
「可是當我知道是我娘害死了榮貴人的時候,我突然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他怎麼恨?沒法恨。
這麼多年過去,他一直認為,是他和娘親幫扶了老五,讓他能在朝堂上立足,有份差事干,不然父皇根本不會看見他。
沒想到,老五不是白眼狼,他和他娘才是殺人兇手。
朝堂上的被判,是老五的復仇。
「我娘死了,外祖家全沒了,是因為我,是因為我……」六皇子低聲道,「其實我才是最該死的那個人。」
曲渡邊:「你跟五哥的事,也算了結了,往後,五哥應該不會再針對你,你也不要沉溺其中,得慢慢走出來。六哥,脫離京城,遠離泥沼後,你或許會生活得更好。」
六皇子搖頭:「好多事,我想不明白。」
「終有一天會明白的。」
在蘭嬪和五哥的縱容保護下,六哥好像從未成長起來,天真、愚蠢、對下位者有天然的不屑和冷漠。
他享受著外祖和權力帶來的便利,對認可的人袒護,對看不上的人極盡欺辱。
最後也承擔了母族為了爭權而犯下的一切惡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