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選了一處地方,青黛讓人送了一張長條桌子過來,又盛了一瓮水來,窈娘則從自己的匣子裡拿出顏料開始調色。
她想畫大雄寶殿,這處地方的視角看最妙。
俞慶兒和邵惜惜逛到此處,邵惜惜想上前去喊,俞慶兒卻道:「咱們還是不打攪她了,說實在的,我還是挺佩服窈娘的。我和人交朋友,總恨不得時時刻刻在一處生怕冷落別人,她卻總能做自己的事情。」
邵惜惜點頭:「她也是個熱心人呢,上次我的及笄禮若非她出頭都無法進行下去。」
她們私下猜測過窈娘應該也是出身大族,但窈娘不說,她們也不會多問,甚至她們都吃過解氏做的點心,都很喜歡解氏,也為解氏的處境擔憂。
她們沒有打攪窈娘,又走去別的地方了,窈娘在此畫了一個時辰,也不過只畫了一角,她對紅袖道:「我午膳就在這兒用吧,要不然等會兒天色晚了,就不能畫了。」
午膳卻是解氏親自送來這兒的,窈娘隨意吃了幾口,又繼續畫,解氏見女兒一幅要畫完的衝動,倒也不便打攪。
只不過,維持一個動作久了,窈娘腿麻了,不由得站起來往前活動了幾步,卻沒想到對面的門突然打開,走出來一個戴著四方巾帕著青衫的青年,他就站在那兒,岩岩若孤松之獨立,這個人容貌如此之盛,不是沈臨風又是哪個。
沈臨風也沒想到會在這個地方看到窈娘,他還以為自己看錯了人,他原本就是因為父母面對顏應祁提議把三女兒嫁過來意動,覺得很難接受,再者,他現在封心鎖情,愈發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個笑話,因此便來叔父這裡清靜,正好準備制科考試。
這個情境之下,窈娘也不可能完全當自己無視人家,說起來也是自家不對,她立馬斂祍行禮:「沈公子。」
沈臨風雖然現在並不是很想看到顏家人,但是人家問好,他還是依禮回道:「顏姑娘安。」
窈娘心想沈臨風是翰林院庶吉士,前途大好,庶吉士五日才休沐一日,便是她哥哥妻子死了,請了幾天假治喪,都得馬上要到翰林院報導,難道是翰林院出什麼事情了嗎?她擔心哥哥,於是問道:「沈公子,你怎麼在這裡?難道是翰林院提前散館了嗎?」
想起他為何在這兒,沈臨風沒好氣道:「顏姑娘,你說我為何在這兒呢?還不是拜你們顏家所賜。」
窈娘沒想到沈臨風是因為顏寧馨的事情,居然連翰林院庶吉士都辭掉了,要知道官場上有一句口號就是非進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內閣,所有進士如果能進翰林院,那麼就有五成的機會入內閣,尤其是沈臨風和顏應祁一樣,都這麼年輕,是朝堂重點培養的人才。
一旦無法正常留館,那麼將來做到人臣之極最多就是尚書,而留館翰林院,就是將來閣輔之選,這其中差別非常之大。
「沈公子,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我們顏家的確也對不起你,我們也都不知道會發生那樣的事情的。可是你也不能因為這些流言蜚語,就真的受不了了啊,庶吉士可是進士上上之選。」窈娘就怕日後傳出什麼流言,都是顏家害的沈臨風仕途受損。
她說完,也為自己喊冤,畢竟現在沈巡撫是沈臨風的叔父,萬一給自己的外公穿小鞋這可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