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娘聽了這句話卻道:「那是因為女兒到底身體康健,又有爹娘兄弟,底氣十足。可三嫂身體柔弱,自小寄人籬下,這不是我們能力問題,而是我們家世上存在區別。父親,您知道為何我會生氣嗎?因為我想到了我娘,當年女兒若是沒有活下來,也同樣和上頭的哥哥姐姐似的夭折了,哥哥又被祖母養在身邊,不讓母親見,您也有了新的夫人,她還可能活的下去嗎?」
解氏甚至還是有娘家人的,父親還是官身,只是官位和顏家懸殊大,尚且心灰意冷,更何況是莘婉?
她只是覺得大家對女子過於苛刻。
聽她提起解氏,顏應祁腦子轉的很快的人,都被噎了一下,方才道:「我知道你母親也受苦了,可這是兩碼事,你莘表姐以弱孤之女嫁入咱們家,我已經是給她最好的歸宿了,我也成全了他們,這已經是我最大的讓步了。」
窈娘認真道:「爹,我沒說您錯,這件事情上您肯定是抱持著同情心的,只可惜事與願違,女兒也是心生感慨而已。去了的人已經去了,活著的人希望您能善待,您日後可不能和三哥哥一樣,嘴上關懷備至我娘,她真正需要什麼,您應該心裡清楚。」
以前她不敢說這些,是因為她還沒有到可以讓父親重視自己的話的程度。
本以為顏應祁會生氣,沒想到他看著窈娘道:「你娘倒是真的生了一個好女兒。」孜孜不倦,從以前到現在,從未忘記替母親爭取權利。
那邊倩娘正和瑩娘在說話,口氣里倒是同情:「真的沒想到她就這麼去了,小時候雖說她身子骨不好,也沒料到會如此不堪。」
「誰說不是呢?其實我就覺得她不合適我哥哥,若非是當年父親在家丁憂,久久未曾起復,也輪不到她,強扭的瓜不甜,現下看來果真如此。」瑩娘完全不心疼莘婉,只覺得她哥哥這麼多年沒有科舉取得成就,都是她鬧的。
莘婉停靈四十九日出殯,甄氏早就已經開始準備相看各家閨秀了,宰輔的兒子要嫁的人多的是,在她看來。顏家也都一直是這麼做的,可常常事與願違,顏景文出家了。
聽到這個消息,沈臨風都愕然:「沒想到他竟然出家了,倒真的是個痴情種子。」
「出家不過是逃避凡塵,說明他是個懦夫罷了,我並不認可他是個痴情種子。若真的痴情,就該像你這樣,其實你本人並不熱衷仕途,卻為了我和兒女們一直庇護我們。天底下,誰不願意做自己愛做的事情,罷了,娘家的事情我也不會再義憤填膺了,他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窈娘搖搖頭。
最受打擊的當然是甄氏,她先是求著顏應祁:「老爺,景文他最聽你的話了,你趕緊去把他從廟裡請回來吧。」
顏應祁為難道:「我已經去過了,可他已經鐵了心了,萬一把他逼死了,如何是好?」
在他的心裡,已經是放棄了景文這個兒子,如此兒女情長,又混混沌沌,怎麼能成大事?現在剃度出家,他作為父親,已經去勸過一次,此子卻連父親都不認,他何必再勸。
甄氏真的是搖搖欲墜,原本她想的很好,等莘婉過世,兒子再過一年成婚,重回正軌,但她忘記了,顏景文不是顏景昭。顏景昭死了妻子,七日就能繼續在衙門當差,顏景文卻為情剃度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