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所有的情緒就只剩下悲傷。
甚至會懷疑自己,是不是自己真的做錯了什麼,不然他怎麼臨走的時候都要怪你呢?
賀承流以為這種感覺只有他自己懂,即使宣之於口,也沒有人感同身受。
可遲彌雪知道。
知道他的難過和不甘心。
她特地把他帶到臨死的景亞面前,在景亞回復一絲理智的情況下,說了那些話。
「你成長在冰冷的算計和利用里,所以愛恨與勇氣都貧瘠,不怪賀承流。」
是啊,不怪他。
不怪他的。
賀承流捂住臉,淚流滿面。
原來他從來沒有看清過,遲彌雪比他想像的,還要懂得如何來愛。
第55章
橘色的夕陽把兩個人的身影拉得很長, 晚風拉起她們的發梢。
賀承流高高站在廢墟之上,遲彌雪單腿屈膝,抵在死去的景亞身旁。
光影錯位, 滿地硝煙里, 像是她在向他求婚。
如果她手持鮮花, 如果他身披白紗。
關遇鯉剛收拾完景練, 走出艙門要尋找賀承流,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幕。
黑色軍靴緩下腳步。
她停在台階處,靜靜望著遠處的那一雙人。
金髮凌亂, 銀髮飛揚。
兩個人的身影如出一轍的桀驁,也恍若復刻一樣的孤獨。
風輕輕流淌, 夕陽靜默無聲,唯獨救助人員的身影稀稀拉拉, 來來回回,那些影子或高或低,一遍遍從她們身上划過。
她們像是與這個嘈雜的世界分割, 在屬於兩個人的世界裡, 彼此靈魂相互依偎, 接一場纏綿的吻。
關遇鯉逆著夕陽看久了,眼眶有點酸。
她收回目光,摸了摸空蕩蕩的口袋,轉身找一旁熱淚盈眶的管家要了支煙叼進嘴裡,抬起打火機,又放下。
最後還是抬起手,點上了。
也許是因為這支煙,再看她們倆的時候,好像沒有那麼那麼難受。
她莫名想起以前寫在記事本里的一句話——
「荒原曠古, 唯獨你我,從生到死,不算孤獨。」
可惜景色不佳,滿地殘垣。
空氣里充斥著焦烈的灼燒味。
賀承流情緒緩復,鼻子也通了。他被這個味道嗆得鼻腔發疼,卻也不著急回去。
昂首望向遠處的橘色晚霞,他低聲問遲彌雪,「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遲彌雪聞聲,就知道他緩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