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婁雨伯盤著腿坐在榻榻米上,滿臉愁雲,心不在焉的呷了口清酒,拿手撿了個太卷放嘴裡。
「別提了,這不是找找新鮮嗎......你們家那位又沒來?」
「......什麼我們家那位。」黎筱園即便是不太吃生的,也很給面子地挑著能入口的吃,「是我們公司藝人。不過你也知道,檔期很忙,見諒見諒。」
那位的厭食症圈內幾乎人人皆知,婁雨伯身為兩人好友自然不會介意,只不過是最近煩心事一樁樁,想找人喝喝酒喘個氣兒罷了。
黎筱園見對面人沒幾口就飲完一杯,又去添上,也沒攔他,只是口上勸了句喝慢點。
「黎姐。」對面人深深嘆了口氣,臉上還邋裡邋遢地留著沒剃乾淨的鬍子,「我愁啊......」
「愁什麼呢我們大導演?」黎筱園手裡磨著芥末隨口應了聲。
於是這位聲名鵲起的新晉天才導演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起自己近來遇見的煩心事,從上部電影的獎項提名,到現在的投資方多麼不好說話,再到拍部電影演員片酬高到離譜,弄得他每每拍攝預算緊張。話多且密整個一人型BB機,一點看不出媒體口中「孤僻怪才」的樣子。
黎筱園對這個極有才華又小她幾歲的弟弟很是欣賞。她總喜歡結識一些奇奇怪怪又天賦異稟的人,對方的第一部電影就是她力排眾議投資的。
於是她一邊舀著茶碗蒸吃,一邊耐著性子聽他碎碎念,等吃完了,對面的抱怨才堪堪將近尾聲。
「......而且我的那個本子,你看過吧,我覺得明年是時候了。姐你是不知道,簡直是我做夢都想拍的片子。我投資設備都到位了,分鏡都畫好了,但就這主演還沒個譜呢。」
黎筱園知道他內心是個有些孤勇的藝術家,一般這樣的人對於社會關係大都有點苦手,這也是對方總愛找她倒苦水的原因。
給對面夾了片三文魚,「上部電影你那個獎項提名最後給了陳導,也是無可厚非,去年電影大爆年,陳導資歷老,題材也好。要是放在今年多半能拿獎的。」
「害,那事我早看開了,給了陳導我還算服氣。況且也不是沒東西了,這部拍好了,我有預感,能行。」婁雨伯父母都從商,不太看得起所謂的藝術行業,他也還年輕有股子衝勁兒,混著燃燒的藝術追求卯足了要得個獎給家裡證明。
「那這主演的事兒我再幫你留意著點。不過現在稍有點流量的演員,都是經紀公司商量好的片酬,完全的新人演員也不堪用,演技到不了你要的水平。」
「可不是,上次玉溪推過來一個新人,就演了個青春片女二的那個,我看外形條件還行,但就是不夠厚重,看眼神就沒什麼東西。」婁雨伯說著開了瓶波子汽水遞過去。
黎女士私下也不是不愛喝酒,只是今天都捧著個茶杯啜了半天,多半是又被家裡人拘著了。
黎筱園接過來,橘子味兒的氣泡讓她眯了眯眼睛,「那麼多新人就一個勉強入眼的,我們婁導又提什麼變態要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