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看了他一眼,饒有興趣:「你這兩句詩十四個字寫到六種夔峽秋景,騷屑肅殺,哀情可知,你便不在意?」
還有心思在這兒談詩呢!
杜甫搖搖頭笑道:「我現在還沒寫,倒像是讀他人所作似的,感覺有些……」
「微妙?」李白笑眯眯地接話。
杜甫撓撓頭:「是有些微妙。」
李白頗有同感,提起酒壺將二人的酒杯斟滿,笑得開懷:「此一番也是機緣,且飲酒,且聽詩,看水鏡背後的『神仙』如何為我等指點迷津。」
杜甫也笑了:「太白兄說得是!」【渚,指水中的小塊陸地。大家以前應該也學過孟浩然的《宿建德江》,移舟泊煙渚,日暮客愁新。野曠天低樹,江清月近人。】
剛剛吟完詩的孟浩然還沒反應過來,雇的舟子就一臉驚喜地看著他:「先……先生,水鏡上說的,是您吧!」
孟浩然回過神來笑著點頭:「在下不才,拙作幸為後人所記。」
舟子一下子興奮起來,水鏡里講的什麼謫仙、聖人他沒見過,但剛剛提到的孟詩人就在他的船上啊!
「快請……先生快請!」
他將手在短襟上擦了擦,殷勤地引著人上岸,回去就要跟里中的舟子們炫耀,他的船,載過大詩人!
李白聽到提起好友也是高興,就著酒意吟誦起自己的舊詩:「吾愛孟夫子,風流天下聞!」
在對面聽了滿耳朵的杜甫:……好吧,太白兄真是交友遍天下。
【渚清沙白,呈現的是一種冷色調;鳥飛回,則照應著上一句的『風急』,西風迅猛,所以空中阻力增大,同時,蕭瑟高天間突然出現一隻鳥兒飛翔盤旋,似乎也能看出一絲彷徨之感。
短短十四個字,六種意象密集呈現,統攝於一個「哀」字之中,營造出肅殺、淒寒、悲涼的意境,而從中我們也可以初步體會到詩人的情緒。】
【再看頷聯: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長江滾滾來。如果說上一句的意象極繁,這一句就是極簡,只寫到落木和長江兩種。】
曹植非常喜歡屈原,對「落木」一詞十分敏感:「裊裊兮秋風,洞庭波兮木葉下。杜詩的『落木』二字應是本於此,但二者情致卻明顯不同。」
話音剛落,便聽到水鏡里說:【落木,其實就是落葉,屈原在《九歌·湘夫人》中說,裊裊兮秋風,洞庭波兮木葉下。
《湘夫人》是思慕之辭,裊裊的秋風輕盈舒徐,帶起的洞庭波也是微微的,所以木葉給人的感覺是一片兩片地飄落。但杜甫的卻不同,他不說落葉也不說木葉,反而用到落木,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