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貶江州後的白居易雖有苦悶,但從未自甘失敗,仍時時刻刻盼著回到長安再建功業,實現大唐的偉大復興。
不過,元和十一年,朝中有一個叫張宿的奸臣作祟,整出了一場莫須有的朋黨案,白居易的許多友人都牽連其中,被貶出京,消息傳到江州,白居易如遭當頭棒喝,朝局如此,友人零落,自己還有機會再回長安麼?
他痛苦迷茫,心中的兼濟志開始動搖,而其後陸陸續續傳來的好友病逝的消息更是讓他頹喪不已,他選擇了天平的另一面——獨善其身。】
終南山。
杜甫嘆了一口氣:「文章憎命達,順遂如白居易,也難逃此讖。」
李白亦是嘆息:「居不易,難樂天,我等與他,也有『同是天涯淪落人』之慨了。」這邊的文人為白居易的遭遇嘆息不已,那邊皇宮的氣氛卻是倏然緊張了起來,楚棠這幾句話說得不甚清晰,但是任誰都聽得出來其中暗含著一場怎樣的風暴。武元衡憂心如焚:
「陛下,那張宿本為市井無賴,無德無才,蒙陛下聖眷卻不思恩報,此等禍心陛下斷不能相容啊!」
接二連三的暴雷,唐憲宗的臉色就沒好過,張宿是他任廣陵王時出入邸第的臣子,他對他頗為寵信,第一反應便是有賊子構陷,但楚棠根本不知道他們,又哪來的構陷呢?李純陰著臉,冷冷道:
「張宿辜負聖恩,傷害清正之士,著貶出京,以正視聽。」
滿以為又要費一番口舌的武元衡聞言鬆了一口氣,還好,陛下這次聽進去了。他的心情隱隱有些激動,楚棠太會說了,實現大唐的偉大復興,聽著就令人怦然心動。他和裴度對視一眼,暗暗下定決心。
【兼濟天下與獨善其身一直是白居易思想的兩面,他本就不似好友劉禹錫那樣樂觀,有這樣的心境轉變其實無可厚非,我們不該苛責,更何況,白居易心中,也未曾忘懷百姓。
818年,白居易調任忠州刺史,他勤於政事,整頓地方行政、獎勵耕織;任職杭州期間,他疏浚了杭州城中的六口古井,解決了城中的飲水問題;西湖淤塞,農田乾旱,也是他修堤蓄水,又作《錢塘湖石記》,確立了保護西湖的準則。
離任之時,百姓夾道相送,至今,杭州城內還有「惜別白公雕塑」,「合郡咸感德,離別情依依。」不過如是。
在蘇州,他開鑿山塘河,依北建路,以利水陸交通;832年,元稹去世,白居易應其家人之請,為之撰寫墓志銘,最後又將推託不得的潤筆費全數布施於洛陽香積寺;
龍門一帶,有石灘阻礙行船,也是白居易出錢挖開石灘,以利航行。凡所經行處,百姓皆有感其恩德。他的後半生雖然以閒居處世,但似乎也只是少了一點朝堂之上的蠅營之心,至於對百姓,他好像很難放下兼濟之志。
我們將「同是天涯淪落人」作為中線,從前觀之,他有諷喻詩為民立言;從後觀之,他有積極的政令為民謀福祉,總有人在想,有唐一代詩人何其多,為什麼偏偏是白居易緊隨李杜之後?或許,這就是答案。
——百年功罪,誰可評說?只有人民。】
白居易心頭巨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