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憂愁苦悶,往往訴諸於酒,那麼,為什麼這裡是「淡酒」呢?怎麼理解這個淡酒?】
「她喝的酒不好吧?我聽人說劣酒味就淡。」有人猜測道。
「去,自家釀的酒濃著呢!」他旁邊的人翻了個白眼,「再說,能寫詩的肯定是官家小姐,喝什麼劣酒。」
宋初,汴梁。
李煜低聲,似是自言自語:「非是酒淡,只在情濃……」
【之前說過,一切景語皆情語,非關酒之濃淡,而是作者沉浸在自己濃重的愁緒之中。她曾經說,「昨夜雨疏風驟,濃睡不消殘酒。」這裡卻說「三杯兩盞淡酒,怎敵他、晚來風急。」酒貫穿了詞人一生的悲喜,她想要喝酒排遣憂愁、抵禦寒冷,可酒壓不住愁,也抵不住晚來的寒風。
「風」也是詞中的一個意象,「風急天高猿嘯哀,渚清沙白鳥飛回。」「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蕭瑟的秋風渲染了愁情。
風是「急風」,酒卻是「淡酒」,「淡」「急」之間,愈發加重了詞人內心的清冷哀愁。】
清朝。
詞人張惠言近些日子來正在編寫《詞選》,書中恰好也選到了這首《聲聲慢》,當下就有些皺眉:「分明是『曉來風急』更有神韻,後世怎麼不依我的選本。」
另一邊,浙派詞人朱彝尊也與張惠言站到同一戰線:「吾人常用淡酒指稱早酒,所謂扶頭酒是也,『晚來風急』句,意蘊不及。」
【關於這個「晚來風急」,有古人選本作「曉來風急」,其實這樣也可以理解,因為下文有「守著窗兒,獨自怎生得黑」的句子,點明是時間的流逝,古人又有早上喝酒的習慣,那我們可以解釋為,詞人一夜輾轉反側,早上起來借酒消愁,而詞中寫的就是詞人一天從早到晚的心緒,竟日生愁。】
清朝。
朱彝尊和張惠言沉默:懂了,他們是不配出現名字的「古人」。
北宋。
秦觀敲著桌子沉吟幾句,他本是一等一的婉約詞家,見得這樣的詞作自然欣喜,也樂於參與這樣的討論:
「依我之見,還是『晚來風急』更好,將時間集中在黃昏向晚這一段,總寫此段心緒,可見時光流逝之緩,而唯有愁悶無聊之人,才更覺時間之難捱。」
「是啊,」他的妻子徐文美幽幽地開口,「夫君也知曉愁悶煎人、時序難熬,怎麼不會想到你每次離家之時,我獨自一人是如何難熬。」
「咳……」秦觀尷尬地摸了摸鼻子,賠笑道:「娘子勿惱,兩情若是久常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呢?」
徐文美呵呵一笑:你最好是這樣想的。
李府。
李格非和王夫人哪有心思斟酌什麼「曉來風急」「晚來風急」,光顧著心疼女兒去了。
【雁過也,正傷心,卻是舊時相識。大家還在哪些詩詞中見過「大雁」這個意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