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語氣嚴肅不卑不亢:「三寶已然準備出海,五弟亦意欲尋訪美洲。借楚棠之口,我們知曉除羈縻之外,海外仍有異邦,而那些異邦會在某一時刻突然強大。異邦走了哪條路,強盛如華夏為何會在短短數百年內迷途,到底哪一步行差踏錯,明聖如父皇,當真不曾憂慮嗎?」
朱棣很少敢用這種語氣同君父說話,也許是知道後來的自己做出了「謀逆」之事,他倒像是破罐子破摔了。
朱元璋看著面前神情嚴肅的四子,他說的直白又頗有見地,一雙眸子光亮迥然,朱元璋恍惚覺得有一瞬間像是看到楚棠口中那個永樂帝在同他說話。
朱元璋心裡閃過一絲彆扭的欣慰,但還是不甚高興地看向先前說話的朱標:「標兒,你也這麼看?」
朱標面色沉靜:「兒臣明白父皇的擔憂,但後世矛頭直指理學,理學又盛在明清,兩代理學綱常被後世目為食人之獸,兒臣想知曉原委。」
朱元璋沒有說話,朱標說的也正是他所惱怒不解的,楚棠談到理學時,明確表示對明清兩代之否定到底是什麼使她,使魯迅他們對禮教綱常深惡痛絕?朱元璋負手,一邊踱步一邊思忖,朱標與朱棣等人互相交換一個眼神,捏緊袍袖下的手,緊張地等著最後的決定。
殿中呼吸可聞。忽然,踱到窗邊的朱元璋豁然轉身,眼神如刀釘在朱棣身上:「屆時若是生亂……」
「兒臣自當戡平動亂,一死以謝天下!」
太極宮。
眾人看著眼前的選項都沒有動作,此事非同小可,君王不示下,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好一會兒,還是有著「裙帶關係」並被同僚寄予厚望的長孫無忌先上前一拱手,猶猶豫豫道:
「陛下,您看這水鏡……還要繼續看嗎?」
「看,為何不看?」
李世民一笑,眉宇盡數舒展開來,仿佛絲毫沒有被先前的變故所影響。這樣的反應倒是讓長孫無忌等人愣住了,這下換成他們遲疑:「可水鏡中的言論……」
「有些言論的確過於大膽。」李世民調整了一下姿勢,「不過爾等聽她所說,可有惡意煽動之嫌?」
呃……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仔細想了一回發現,似乎還當真……沒有?
房玄齡捋著鬍鬚:「雖然後世之言確可稱驚世駭俗,公然宣讀亦難免煽動民心,然究其根本,無論是魯迅還是楚姑娘,其語氣更多是給人痛心疾首之感。並非是惡意,倒像是……」
「痛之深,責之切。」魏徵接過了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