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髓穿刺。」於喬神思飄乎,大腦在回憶邊緣刷了一圈,醫學術語說得很精準。
「沒有……」
「我做那個骨穿的時候,想起了爸爸。」
「為什麼?」
「……」於喬不再說話。
※※※※※※※
隔天,於喬班上老師和同學來看她。
病房裡幾天沒這麼熱鬧過,別說於喬,連於香都難以適應。
孩子們都穿的厚厚的,棉手套、毛線帽、耳包子、圍脖、書包,進了病房爭相脫下來,五顏六色,堆在空床和椅子上,里三層外三層圍過來,屋子頓時開了鍋。
薛老師也脫下羽絨服,露出橘色羊毛衫,正跟於香說話。
打招呼的同時,於香也接受了薛老師的打量。
於香結婚早,生孩子也早,看上去比薛老師大不了幾歲,卻有已經有了十多歲的女兒。
薛老師代表五年二班全體同學祝於喬早日康復,幾句套話過後,問了於喬的病情,於香簡要說了。
說到病情時,幾個有心的學生安靜下來,轉頭看於喬時,眼神里又多了幾分擔憂。這個年齡的孩子,擁有成人思維的還是極少數,但是擔憂也是毫無矯飾的。
大部分孩子圍在於喬床邊。因為穿了病號服,於喬沒什麼形象可言。知道同學要來看她,只在早上認真洗漱,把頭髮紮緊。
於喬轉學不過半年,跟班上同學本來不熟,但是生病以來,輾轉醫院,再見學校里的同學,覺得格外親切。
今天來的同學裡,有她的同桌,還有勞動課上同一組的同學,另外,於喬在運動會一跑成名後,班上關係很好的兩個女同學突然敬她是條漢子,硬要拉她入伙,成為「三人幫」。
現在,這兩個女孩正一左一右坐在於喬旁邊。
包括同學也來了,床邊擠滿了人,他只好站遠一點,剛好聽到薛老師和於香的對話。
護士推車進來,一車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看到屋裡的景象,做出了一個誇張的表情,表示驚訝和無奈。
薛老師見於喬要打針掛水,也不便在病房久留,就讓孩子們穿好衣服,準備十分鐘之後走。
然後悄悄拉於香出來,在病房門口遞給她一個信封。
信封有一定厚度,是一沓錢。學校組織學生們捐款,同學們幾塊錢、幾十塊錢湊的,也沒換成百元鈔票,就那麼摞在一起,捏在手上軟乎乎的。
能言善辯的於香也辭窮了,接過錢來,托在手心,說不出話。
等回過神來,薛老師正站在門口,數綿羊一樣,挨個輕拍孩子們的後背,指揮走在前面的孩子去按電梯下行鍵。
電梯裝了一箱孩子,緩緩下行。快到一樓時,包括同學突然舉手:「老師!我圍巾落樓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