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他愛上她,祁珂也仍舊可以利用她報自己的父母之仇,能夠眼睜睜看著她的身份被揭穿,在豺狼貪婪的撕咬之中死去。
祁珂沒有能力救她,覬覦她血肉的人皆尊貴強大,而他只想復仇,完成自己的責任。
彼時的祁珂雖知道她愛他,卻並不清楚她到底都為他付出過什麼。祁珂知道她擁有著時間的異能,直到被剝奪了神眷的能力之後,她才會消逝。
但他從來不知,原來她的能力之中包含了回溯。
像是一場懲罰,在他失去了她時,卻困守在了她的夢魘里。每一夜,他都會夢見她,夢見那些真實的過往,夢到她曾經無數次的溯洄,用那樣珍貴的能力,竟然只是為了確定他喜歡白色,還是喜歡紅色,夢見她一次次的救他,將計劃失敗悽慘死去的他重新拉回仍舊存在希望的時間線上。
祁珂原本以為,她的愛太單薄,是他籌謀奪來,以為阮姝婭不過是單純的大小姐,不知人間疾苦。
可那份愛終於像是春日回暖的雪崩,沉重的將他淹沒,令他潰不成軍。
祁珂不過是一個無恥的,普通之人,怎麼擔當得起一個人如此誠摯的愛意。
他坐起身,窗外的天仍舊黑著,他打開衣櫃換好了衣物,去到了演練場拿起兵器練習。
長槍穿刺、上挑。
祁珂有的時候分不清他到底是誰,是曾經那個被夢魘折磨瘋的孤魂野鬼,還是這個一切都尚未發生,只知記憶的人?
或許也無所謂,祁珂只知道,他現在存在的意義就是愛她,他是為了贖罪與復仇而活的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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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鳧徯公爵怕阮姝婭悶在家裡無趣,於是便派遣了幾個侍衛陪著她一起逛一逛霽都的景觀。
馥郁的花叢前,女子穿著一身華麗的古董裙,矜貴而美麗,陽光灑落在她的肌膚上,仿若名貴的瓷器表面著了一層溫潤的釉色。
身姿挺拔,模樣英俊的侍衛排排站在她的面前,眼眸濕潤而期盼的注視著她,像是一隻只盯著肉骨頭的餓犬。
阮姝婭的視線從他們的臉頰上巡視而過,古典的裙擺柔軟的撫過她的腳踝。
在女子走過時,他們只感覺自己的心臟都在隨著她接近的腳步而緊縮,似乎全身心都被她一個小小的舉動而牽引。
仿佛弄出了一副選妃的架勢。
阮姝婭感覺自己好像變成了掉進盤絲洞的唐僧。數個氣質不同的青年在她將視線投注過去時,雖然不敢明面上做出什麼勾引的舉動,卻全都暗搓搓的挺起了胸膛,或是揚起了凌厲的下頜線,眼眸纏綿多情的看著她,像是要化成一個個鉤子纏在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