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阮姝婭的行為違反了所有人的常識。
三皇子殿內。
空氣中瀰漫著一種苦澀的藥味,偶爾在廊道之中行走的宮侍低垂著眉眼,躬著腰,沉默謹慎的不發一言。陰鬱的氛圍壓在寢殿的上空,幾乎要令人錯以為這個宮殿內要孕育出某種邪惡的異獸。
姬屺琅躺在床褥上,阮姝婭並不陌生,因為幾天之前,她正與姬伽塵躺在那上面。
瓷器碎裂在地面上,姬屺琅陰冷的眼眸瞥過來,他將茶杯扔到了地上,容顏再也不復從前的風流俊美,眉宇壓下來,像是被黑夜之中粘稠陰冷的生物俯身了。
他看著阮姝婭,瞳眸死寂,自厭、恥辱、恨意糾纏在一起,形成了一種刀子般鋒銳的惡意,「聖女殿下,你還來做什麼。」
不過是過了幾日,他便與從前光風霽月的三皇子截然不同了。驟然從高台跌下,他被迫向人暴露出了自己的軟弱,因而恐懼的為自己創造出一副刺人的盔甲,唯恐在如此脆弱的時刻被人傷害到。
阮姝婭沒有在意他的冷冽與排斥,姿態優雅的緩慢走到男子的身前。
「見到我這幅模樣,你滿意了。現在你終於能夠與姬伽塵那個賤.人奸.夫yin婦雙宿雙飛了,你是不是很開心……」
溫熱的茶水澆在他的臉上,即便姬屺琅如今是個殘廢,宮侍也不可能在此時怠慢他,因此茶壺中的水溫都仍然恰到好處。
姬屺琅眸中的恨意與怒意像是要化成利刃刺入阮姝婭的心臟,尖銳的金屬也的確幾乎刺到了女子的眼前。若非姬屺琅還保留著一絲理智,那鋒銳的異能金屬便已經要穿透女子的臉頰了。
「嘴巴不乾不淨的,幫你洗洗。」阮姝婭白皙的手指中捏著茶杯,笑意涼涼,「三皇子的教養和腿一起廢了嗎,誰教你用這樣的詞彙辱罵自己的未婚妻的。」
未乾的茶水漬糊在睫毛上,惱意在心臟處醞釀。高高在上的皇子殿下何時被人如此羞辱過,這一刻甚至惡意的不管不顧的想著,他已經如此,沒有了未來,姬伽塵不會再令他站起來,他即便是在這裡殺了聖教廷的聖女又能如此。
他的下場,還能夠更差嗎?
而這一刻,這幾天總是響起耳鳴的雙耳卻聽清了女子的話。未婚妻?
姬屺琅不知道自己為何會莫名的在意這個字眼,他用一種尖銳潮濕的,要將女子漂亮的皮囊一寸寸用刀子割下來的視線看著阮姝婭,「聖女殿下倒是自甘下.賤,竟然還在以我的未婚妻自居。」
他以為自己是在嘲諷阮姝婭,故意想要激怒少女,讓她那張漂亮傲慢的臉上浮現出被羞辱的情態。
可在姬屺琅的意料之外,女子的容顏上毫無怒意,她只是涼涼的看了他一眼,唇角的笑意帶著讓人討厭的諷意。
「你也知道,自己現在是下.賤之人嗎。」阮姝婭坐在姬屺琅的床沿,眸中含著些嫌棄,姬伽塵被他當做狗一般欺辱了那麼久也從未真的彎折下脊樑,他不過是斷了一雙腿,就像是整個人浸泡在陰溝的泥沼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