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青空被撕开惊天裂口,骷髅状的鬼魅魍魉正从深不见底的口子里涌出,血红的腥气以铺天盖地之势往峰顶压去。楼双仪盘坐在峰顶中央的法阵中,金色的荧光如碎屑零落。
楼双仪压下喉里涌出的腥甜,面色冷静,抽出躺在地上的佩剑。她的左臂青筋暴起,体内灵力争先恐后朝外溢出。她用剑划破掌心,借着涌出的血开始画阵。
她屏息凝神,在黄土上画起阵法符文,法阵还未初具雏形,顶头的裂缝就裹挟着电光直接劈下来。她抬头看到刺目的光芒,自知是命中劫数,逃无可逃。
昏死前她只来得及抓住那柄佩剑,脑海中闪过数百年来所遇种种,转瞬如走马灯般湮灭。
少女独自在外放牛,正巧把人捡了回来。这个浑身是血的人睡了足足三天,她放心不下,夜晚总要来床前看自己救回来的人。本以为和往常一样救不活这个人,但这次楼双仪颤动的睫毛引起了她的注意。她有些吃惊地凑近楼双仪轻声问:“你、你醒了吗?”
楼双仪浑身抽痛,干咳几声,半天才缓缓睁开眼睛,入眼就是面前的少女。
对方有点眼熟。楼双仪有几分困惑,又把眼睛睁大,眼前的少女有些害羞地后退低头,手指难为情地搓着破旧的衣物。
“多谢相救,”楼双仪手撑着上半身缓缓坐起,在少女抬头和她目光相对时,后半句话卡在喉咙里,“不知姑娘……”
楼双仪当然忘不了这张脸,这和三百年前的她一模一样!
对方杏眼含怯,常年在外奔波晒得有些黑,再看这紧张兮兮的样子,不是以前的她是谁?少女此时还羞于面对陌生人,脸颊都泛着红色。她顿了顿,不可思议道:“不知姑娘叫什么名字?”
少女努嘴,缓缓开口:“我叫楼月满。”
楼月满这三个字是楼双仪在凡间时的名字。
再次听到她俗世的这个名字,楼双仪心中五味杂陈。
谈话间她看见楼月满腰间别着的荷包,谈不上多精巧的手艺,却是娘亲在烛火下一针一线绣给她的。她伸出的手又收回去,假装随意道:“这荷包的图案倒是很特别。”
“这是我娘绣给我的。姐姐,你长得和我娘真像啊。”
楼双仪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又问她如今是什么时候,楼月满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一五一十把她知道的告诉楼双仪。
楼双仪这才知道自己重回三百年前,她静下心来思索着自己究竟为何会流落至此。
莫非与那道天雷有关?
楼双仪也不敢笃定,只是如今她捡了半条命,唯有熟知周围环境后再好好探查一番。
她环顾一周,没有旁人,便问道:“你爹呢?”
“我也好久没见爹了,昨天他托人告诉我,说是今天会给我带新衣裳。”楼月满见她居然还认识自家爹爹,更加坚信楼双仪和他们家有关系,便把情况告诉楼双仪,说起新衣裳还忍不住笑。
楼双仪对三百年前的事所记不多,这件事却是到今天都没有忘记。她闻言冷笑,什么新衣裳都是骗人的蜜饯,把女儿卖了自然得装点一番。
楼双仪挥了挥手,木门吱呀合上,火光蹭地一下照亮整间屋子。她正襟危坐,目无波澜看楼月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