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过事、死过人,所以便宜。搬完家的第二天,我和他从菜市场买来签香,点燃后将香拿高,朝四个方向祭拜,我在心中默念“南无阿弥陀佛,请您别来欺负我和我哥”。
房子说是一居室,其实只是用电视墙做了隔断。卧室里勉强塞进一张床,挤不出落脚的过道。窗台便成为了床头柜,池易暄将我们的合照摆在了上面。
床的两面靠墙,一面靠窗,上床时得从床尾往床头爬。入住的第一晚我在床上翻来覆去烙煎饼,窗户被风撞得嗡嗡作响,我不敢闭眼,总以为有人透过玻璃窗往里头看。天花板和身侧的两面墙向上拉高,拉得又长又深,好像随时就要倾倒下来,将我和池易暄压得血肉模糊。
我说:“哥,我们好像躺在棺材里。”
池易暄的手从我身侧探了过来,摸到我的嘴巴,拍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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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发现池易暄不仅卖掉了大件家具,名牌包、鞋,都被他挂到了二手市场上。他的高定西服全部出掉了,只留下来一套,见客户时才穿。
我因为小少爷的事情,被富二代们踢出了微信群,他们都是一个圈子的人,好友受到了欺负,自然不会让我好过。
上一次举办私人定制还是池易暄的公司来团建,那都是春节之前的事了,现在黄渝每次见我都没有好脸色,也不再提起要让我管理分店。
我又回cici陪喝去了。长江后浪推前浪,现在的小孩花样比我多、酒量比我好,我因为换了太久赛道,积累客源又要从零开始。每次都是喝到天蒙蒙亮才回家,倒在客厅里爬不起来。池易暄怕我被自己的呕吐物噎死,会把我从地上翻过来,拿来热毛巾为我擦脸。
我迷迷糊糊睁开眼,说我看到漂亮的仙子了,仙子来给我擦脸,能不能让我亲一口仙子。
他拿毛巾的手停在空中,俯视着躺在地上的我,眉梢低垂着,又露出了悲伤的表情,似乎有什么事令他感到心碎。我赶紧用手肘撑着地,支起上半身,捧住他的脸,说仙子不要伤心,我会努力赚更多的钱。
然后我就断片了。
醒来时是黄昏,宁静的夕阳穿透玻璃窗,打在天花板上是块金色的平行四边形。我捂着隐隐作痛的胃坐起身,发现自己身上穿着睡衣,窗台上搁着一杯水。
杯中漾起透明的水纹,送到唇边尝了一口,是蜂蜜水。
我捧着我哥留给我的水杯,背靠着墙,盘腿坐在夕阳里发了一会儿呆。
闹钟响起,拉我回现实。起身下床,去厨房系上围裙,打开头顶的抽油烟机,轰隆隆作响,盖过了在我耳边作祟的细碎杂音。
我与日落作伴,开饭之前先为唱片机插上电,想象有我哥在身边。
我们之间又有了时差。可我出门赶地铁之前,会在冰箱上的迷你白板上画爱心,每天起床时我的牙刷上都被我哥挤好了牙膏,我想这样是不是就不算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