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迟疑了,为什么?”那个男人突然问道。
吴笙合上了门,打开了客厅的灯,许久不见的丈夫就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她。
客厅茶几上的烟灰缸塞满了烟头,阳台上的窗户大开着,初冬的寒风毫不留情地灌进这个安静沉默的家庭,卷走那些被女主人讨厌的烟雾,留下一屋子冰冷。
吴笙就站在玄关处,借着灯光打量着许久不见的丈夫,瘦了许多,也黑了一些,眼睛里血丝不少,骨骼呢?吴笙想,他的骨骼是他的,就是吴邪的骨骼。
吴邪又问了一遍:“你在进门的时候,迟疑了,为什么?”
“今年年初的某一天晚上。”吴笙缓缓地眨了眨眼睛,走到沙发客厅,站在吴邪对面看着他,“有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男人,就坐在你现在这个位置。”
吴邪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吴笙,他的姿态有些像逃难回来的人,他回到家里,一片冰冷,女儿住院,妻子消失联系不上,他抽了许多支烟,知道吴笙回来肯定会骂他,但是如果吴笙回不来呢?
他想不到如果吴笙回不来,他该如何走下去,他会走不下去的。
“但他的骨骼是不一样的,我告诉他,如果他坚持在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就会打电话给警察。”
“对不起。”吴邪又想摸一根烟抽,但是他想到吴笙在面前看着他,只能打断了这个念头,“那个人,是...至少是我们的人。”
“我不在乎他是谁,但是你知道我当时是怎么想的吗?”
吴邪抬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吴笙,她的神情平静从容,仿佛真的对发生在眼前的怪力乱神的一切不在乎,但他知道,这个女人,这个和他结婚生子,同床共枕许多年的女人,她看上去是不声不响的冷美人,但外人无法想象她的冰面之下有多深的水在暗流涌动,甚至里面还冻着死尸。
“我在想,吴邪是不是死了,有人来取代他的位置,取代他的人际关系,最终真正成为吴邪。”
吴笙笑了一下,然后用那种冷冰冰的,叫人看了就很不舒服的视线看着吴邪,“可那不是我认识的丈夫,他不是吴邪,我也不会让他成为吴邪。我告诉他,如果他仍然坚持出现在我身边,我就打电话叫周巡,他对这一系列案子会很感兴趣的。”
“对不起。”
到了这个时候,吴邪能说的也只有这句话了。
吴笙将手机掏出来甩到了沙发的另一侧,然后甩掉鞋,坐在了茶几上,也就是吴邪的对面,他们两个人的膝盖相对着,就像一开始时,他们经常会面对面坐着,谈天说地无话不说——不,其实那个时候大家都各有隐瞒,以至于到了现在两个人变成了“我知道你知道但其实我让你认为我不知道”的可笑状况。
“你让解雨臣来找我签财产转让书,是因为他查到了吴双阮和解连环的事情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