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静默。
在场的记者们大多都是不信的,但他们信教,对神明一说怀着十分的敬畏,即使再怀疑,也没人出声质疑。
有人顺着她的话问:“在哪里找到了证据?”
琳达俏皮一笑,说:“这是个秘密。”
又有另一个记者颇为好奇地问:“你真的见到神了吗?神长什么样子,是像教堂壁画上那样吗?”
琳达摇摇头,突然有些走神地说:“神……很美,有一头很浅的银色长发,我看不清他的脸,但他比教堂壁画上还要圣洁……”
乔桥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点儿轻微的响动,扭头一看,才发现宋以明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
乔桥一下蹦起来,坐起了身子。
宋以明看见乔桥脸上有一瞬间露出的快乐和惊喜,但很快又被犹豫和惊慌代替了。
“你回来了啊。”乔桥小声说。
宋以明的视线又在已经换台的电视停留了好一会儿,才再次垂下目光,看向了沙发上的乔桥。
乔桥被宋以明黑沉沉的眼神看得发慌,隐隐感觉到危险,悄悄往后挪了挪,把脚踩到地上。
“宋以明……你怎么了?”
宋以明也不知道怎么了,他突然有点恍惚,尘封在最深处的记忆突然间奔涌出闸,眼前的乔桥在一瞬间几乎和曾经梦中的那道身影完全重叠在了一起。
没人知道,那个女人所描述的、出现在她梦境里的那个神明,宋以明也曾见过。
只是过了太久,宋以明几乎已经要遗忘了。
那是冬夜的一个暴雨天,也是乔家最疼爱的宝贝儿子的十岁生日,乔父乔母为此宴请了满座亲朋前来庆祝:巨大的生日蛋糕、从一早上就开始准备的美味佳肴、驱散寒冬的璀璨灯火,整个别墅都沉浸在欢乐气氛之中。
刚刚年满十二岁的宋以明孤零零蜷缩在低矮的屋檐下,木然地舀着不断渗进屋子的水。
一层雨幕将宋以明和那栋大别墅隔开,也将他和这里所有欢声笑语隔开。没人发觉这间堆放杂物的工具间被大雨冲塌了屋顶,也没人想起这里还住了这样一个多余的人。
直到第二天中午,在饥寒交迫中高烧晕倒过去的宋以明才被阿姨发现。
然而阿姨寻过去的理由也不是因为想起了昨天一整天没给宋以明吃饭,而是午后发觉庭院因大雨变得脏乱,心生怒气,向往常一样过来斥责宋以明偷懒。
宋以明吃了一点儿退烧药,又咬牙撑着年幼的身躯,在病中爬起来修补屋顶,打扫房屋。
宋以明突然觉得很累。
宋以明说不清为什么会这样觉得,他才十二岁,未来还有很长的路、有无限的可能,却在那一刻被抽干了力气,对活着这件事没有了任何期盼。
他好想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