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脚步声自柳云峥背后响起，一位二十出头的青年缓步踏上了阁楼，肤色苍白，发丝一片墨黑垂于身后，没有半分杂色，举手投足之间都缠绕着阴死煞气。
他的身躯之中仿佛囊括着一方罗天星空，浩瀚无边，阴死煞气之间，透着浓厚的阳极真元。
在秘境之中沉眠了数十载，吸纳了冥土以及太始最后馈赠的凌初，如今已然站在了罗天境之巅，即将步入斩道领域，这等速度，无疑是骇人听闻的。
就算是凌阳上古时期出现过的阴阳圣体，也绝无凌初这般恐怖的成长速度，若无石岚，凌初便是先一步刷新了凌阳古史的存在。
“你要舍弃凌阳？”
对于凌初的话，柳云峥并未感到意外，随着战事逐渐平息，佛道以及儒门之间，便生出了些风言碎语，将有域外至强者入主凌阳的消息，已不胫而走。
天道权柄易主的情况之下，凌阳人族的处境将会很难堪，生杀予夺由人。
“是凌阳舍弃了我等。”凌初摇头，否定了柳云峥的话，探指点向人族史册，一道世界入口出现在了阁楼之间。
入口之后，显化了一方蛮荒的小世界，坟冢遍地，百座冰棺横空，透着浓郁的愿力波动，棺下镇压着数十枚巨茧。
“你想做甚？”
察觉到了凌初的意图，柳云峥面色微变：“你可曾考虑过这般做的后果，到时留于此界之中的人，该如何自处？那又是一场苍生劫！”
“这些妖魔只会限制人族史册的威能，留之何用？至于苍生……”
说到这里，凌初微微一顿，而后淡淡开口：“人族史册会带走所有人，不愿离去者，大都与域外有染，是否遭劫，与我何干？”
“你也认可这个决定了？！”
闻言，柳云峥猛然间望向古烨，再也无法保持镇静，这种关乎人族未来的决定，不经过人族史册真灵的同意，根本无法实行。
古烨并未回答柳云峥的问题，但此刻沉默中透出的意味，已经不言而喻。
柳云峥心头微颤，缓缓摇了摇头：“在凌阳天地稳定之前，我不会让你这么做，即便与域外有联系，那也依旧是生长于凌阳的血亲同族……”
“如今我才是人族史册之主，有些决定，不需要经过天师同意。”凌初抬手封闭了小世界的入口，负手而立，口吻平和，但却透着不容置疑。
一瞬间，柳云峥双目无神，仿佛被抽去了精气神。
“不错，如今你才是帝庭之主……”
沉默了半晌后，他摇头一笑，神情中难掩涩然：
“离开了凌阳，你准备去往何处？”
“天元。”
凌初负于身后的掌心逐渐收紧，语气低沉了许多：“由于凌阳异变，天元大世界的天道权柄将会易主，由一位人族大帝执掌，他不会为难我等。”
太始带他前往天元之时，便已经做好了安排，这是最坏的打算。
“我要做到无尽岁月之后，依旧有人在传颂太始之名，凌阳人族必会光耀万古。”
嘭——
蓦然间，凌初双膝跪地，面朝柳云峥，重重叩首：
“柳叔，只要我还活着，终有一日，我会将凌阳取回，无论如何，我希望你不要怨我。”
他抬起头望着柳云峥，目光极为坚定：“凌阳之火，不会在我手中断绝，终有一日，它会燃尽大宇宙。”
第六百五十二章：天道印记
看凌初如今的样子，显然太始此前早已做好了安排。
“这些居然连我都要瞒着。”
柳云峥有些无力的合上了眼，半晌后涩然一笑，如果是当初的他，无论如何都会极力反对，想来太始已经预料到了那种情景，所以直接选择了隐瞒，不愿与他出现分歧。
当初他曾耗尽心血，无数次推演天机，想要为人族寻一条后路，但都是一片混沌，无法寻到蛛丝马迹，如今想来，应当是人族史册的干扰。
“罢了……”
柳云峥神色难掩落寞，在这一场变局之中，身为帝庭天师，他已经尽到了自己所能，问心无愧。
身为天师，对于命线变动极为敏感，冥冥之中，柳云峥已能感受到自己大限将至，凌阳人族的未来究竟会如何，他再无力去干涉。
望着眼前的凌初，柳云峥脑海中思绪微转，不由想起了石岚，自初次相逢，他便借人族史册推算过石岚未来的命数，最终推算出的结果，也只有破碎的几块画面，什么都无法看清。
唯一的解释，便是石岚未来已经站在了大帝领域之中的巅峰，真身涉足了时空长河，因为时空长河的断裂，天机弥散，而无法看到尽头。
虽然凌初未来的命数，他也无法彻底看清，但尚且能摸到些许脉络，勉强能看清他的上限所在，而不是如此晦涩。
“凌初……”
想到这里，柳云峥低声提醒了一句：
“不论未来如何，我希望你不要与石岚成为对手。”
如果当真走到了刀兵相见的那一步，凌初的胜算只怕不会太大，石岚的修为进境速度，已经超乎了常理之外，甚至胜过了天道化身，未来的成就，已经脱离了他的理解范畴。
“我记下了。”
闻言，太始凌初眸光微动，关于石岚，太始也曾给过他提醒，让他未曾踏入大帝领域之前，离石岚远一些，否则他的命线可能会被更改，未来会发生重大变故。
如此一来，轻则修行之路横生波折，重则有身陨之危，石岚的身上有一种力量极为妖邪，过于接近，有损运数，这是太始通过人族史册所感应到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