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阳界，成天域。
随着战线的拉长，以及无垠海的逐渐上涨，如今的神州浩土，地域已不足原先的一半。
就连中天域小半的地域，也都化成了泽国，一部分强大的人皇世家，不愿迁徙，索性布下法阵，将自家的祖地搬上了苍穹，化成了空中要塞。
大量的人口迁徙，让剩下的地域之中多出了许多新建的巨城，不过由于常年的战争，这些城池中的人流，并未显得拥挤。
这段时日，石岚的化身一直活跃于战线之上，但在如今皇者随处可见的战场上，只能说是略尽绵薄之力，作用可有可无。
化身与本体的感知，时刻相连，抽中冥王印的当天，石岚便自战线之上脱身，来到了距离人族史册不远的一片山脉上空。
无虚正盘坐于虚空之中，膝上温养着一柄布满裂纹的灰色长剑。
“前辈。”
石岚行了一礼后，直言问道：“能否告诉晚辈一些关于阴司的事？”
“阴司？”
听到石岚所言，无虚眉心紧皱，罕有的出现了明显的情绪波动：
“你问这个作甚？”
“我只是想知道剑帝入黄泉之后，究竟遭遇了什么？”
当初的归云剑帝，曾经打穿阴阳边界，进入了阴司，而后自其中杀出，无虚身为他的帝兵，想来应当知道一些内情。
此刻石岚心中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凌阳大变之时，陷入了不可挽回的境地，黄泉之下，她必然是要走一趟的，提前了解一些，并无多少坏处。
“那是生者的禁区。”无虚微微摇头，神情略微有些复杂，但并未拒绝。
将一些凶险直接告知石岚也好，免得她日后单纯因为好奇，而将自己置入险地。
“世人常将阴司与黄泉化为一体，实则并非如此，阴司是阴司，黄泉是黄泉，这二者不能混于一谈。”
无虚第一句话，便让石岚颇感意外。
“当年归云击穿了阴阳壁垒之后，便进入了黄泉之下，那是一片探不到边际的阴寒地域，即便是以归云当时帝境圆满的修为，血气也在不断被侵蚀。”
“归云只在黄泉之下待了三月，寿元便折损了十之八九，几乎每日都处在不断的厮杀之中。”
“与阴神交战么？”石岚想起了前不久自己从黄泉召来的那一尊阴神，战力非比寻常，较之武道圆满的至尊，也相差不远。
似这般的阴神，在黄泉之下，也不知道有多少。
“黄泉之下的法则，有些诡异，人鬼不能相通，帝境以下的阴神，根本无法与人交流，他们有自己的一套交流方式。”
“轮回转世对于那些强大的阴神而言，等于从头开始，自然有生灵不甘心，想要借助阳间之人的肉身还阳。”
“当时的归云，对于黄泉之下全无了解，只知道在轮回路前，有一块三生石，从其中可以查阅到所有生灵的前世今生，他想借此去寻婉风的转世。”
“进入黄泉不久，归云便见到了一座城池，为了打探消息，便走了进去，未曾想其中生活着近三百万罗刹鬼，厮杀了近七日，才从城中逃脱。”
说到这里，无虚好似想起了当初的一些画面，眼底出现了一抹悚然：
“而后一路辗转，归云终于寻到了轮回路的入口，然而轮回路的入口处，却盘踞着一尊恐怖的生灵，身上绑缚着枷锁，蹲守在三生石前，审视着过往游魂。”
“不等归云靠近，那尊生灵便望了过来，归云连一道目光都未能抗的住，险些直接道果崩解，爆体而亡。”
听着无虚的叙述，石岚颇觉惊心动魄，帝境圆满的至强者，连一道目光都无法承受，那尊生灵的实力之强悍，简直令人发指。
“不过，不知为何，那尊生灵并未取归云性命，他好似与归云传音秘谈了几句，内容我不得而知。”
无虚显得有些许失落，摇首轻叹：“由于被阴死煞气侵蚀，当时我的神智也有些不清，记忆很模糊，归云如何返回阳间的，我也不记清了，只记得归云自黄泉之下回来后，便有些心灰意冷，而后便直接返回了凌阳。”
“那究竟何为阴司？何为黄泉？”石岚不解道。
“帝庭之于神州，如阴司之于黄泉。”
“黄泉承载着大宇宙之中的所有已故生灵的魂魄，是天地轮回的显化，而阴司则截然不同，阴司之主掌握着三世书，这是一件可以影响到阳间的至宝。”
“阴司之中，会设立监察使，巡游阴阳边界，捕杀妄图扰乱阴阳的生灵，同时送一些不愿轮回的阴神往生。”
“换而言之，是阴司在维持的阴阳平衡……”
说到这里，无虚的话音戛然而止，不再深谈，结束了这个话题：“这其中有许多消息，并不一定准确，只是归云在黄泉之下的一些见闻，你只要记住，离黄泉远一些，便足够了。”
石岚望着无虚，心中总感觉有些不对劲，既然阴司有这种能力，太始怎能那般轻易的出入黄泉，而且归云剑帝也在黄泉之下，呆了三月之久。
照常理来说，轮回路必然是阴司极为注重之地，归云进入了那等地界，还能安然回返，显然其中有不为人知的隐秘。
“多谢前辈解惑。”
对此，尽管心中好奇，石岚也没有再多问，无虚不想说，自然有他的理由，能够知道这些，她已经心满意足了。
第六百四十四章：路
中天域，开阳府，凌家祖宅。
开阳府的地势较高，暂时并未受到无垠海涨潮的影响，但照此速度，最多二十余载，凌家祖地便也要搬迁了。
蓦然间，平静的苍穹之上浮现出一道域门，缓缓走出了一道身影，身披烈阳图纹锦袍，体魄雄健，年近四旬，正是凌家老祖凌清。
身为皇道极境的强者，这些年他大部分时间都奔波在外，凌家的大部分战力，也已经全部派往了战场，连祖宅之中，都显得极为冷清。
不过即便战事再胶着，每过数年，凌清必然要抽时间回返一趟，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凌瑜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