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刚才瑨帝的态度让他们有了诸多的联想。
一人问她是否与瑨帝有旧。
舒梵面不改色道:“我今日第一次见他。”
这人面色更加古怪,就这么欲言又止地望着她。
舒梵感觉有些不对,便听见他又道:“可方才陛下说,你是他一个许久未见的故人,你二人交情甚笃,让我们多多关照你。”
舒梵差点一口气上不来,没想到他还给她来这出。
几人围着她,这才说出了他们的意图,竟然想让她献舞去讨好李玄胤。
舒梵用一种鄙夷的目光望着他们,慕容陵率先开口:“你们能有点儿骨气吗?”
一人涨红着脸脸巧言道:“昨日陛下发怒,将吴国那几个大臣都给砍了,还抄了家,你怎能保证这样的事不发生在我们身上?怎能如此坐以待毙?”
又说为了他们的安慰,希望舒梵以大局为重。
舒梵只觉得荒诞,冷笑一声就走了,根本懒得搭理他。
谁知翌日慕容陵又被召去了紫宸殿,留了两个时辰才回来。
他回来后也没说什么,只是脸色不太好看,舒梵问他他也不肯说。
舒梵这日便到门口,对看守的一个羽林卫说她要见李玄胤。
对方一脸尴尬,说他没有权限办到这样的事情。
卫舒梵说:“你定会有办法的。”
她一早就认出来了,这些人都是李玄胤的亲卫,当年她就认识。
对方虽然一脸为难,但是不到一刻钟门口就停了一辆马车,为首迎接她的正是刘全,挥着拂尘很是欣喜,忙请她上了马车。
舒梵的脸色委实不太好,总感觉是掉入了陷阱,可怎么问慕容陵他都不肯说,脸色难看。
她只能去问李玄胤。
到了内殿,已经是黄昏时分,舒梵踩着油润的金砖地进了门。甫一踏进殿门就轰然合上了,这让她心里莫名生出一丝不安。但此时此刻,也只能硬着头皮往里走。
内殿,明黄纱帐后。
皇帝白玉般的面容上已有醉意,一双深邃的凤目仍是清明,凛冽如刃,就那么笃笃望着她。
本该是兴师问罪的人,这会儿她的话却像是梗在了喉咙里,怎么都出不来了。
她根本不敢看他,纤细的肩膀微微颤抖。还未开口一截细腕已被扣住,人被狠狠推到塌上。
“舒儿,你还要往哪儿逃?”他幽幽的,眼中满布血丝。
说不清是恨意多一点,还是失而复得的喜极而泣。
他握着她的手力道很大,有一种说不出的滚烫,可更炙热的还是他望着她的眼睛。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他眼中含笑带泪,甚至有些憎恨和不易察觉的委屈。
好似是在控诉她为什么这么狠心,这么多年不来看看他。
明明他才是那个推动的人,他这会儿却是实打实的委屈,甚至有些卑微。
好似是在说他什么都不做她就不会来看她,就算她现在是阶下囚,也不愿意跟他低头。
舒梵觉得自己的手腕都要着火了,拼命想要抽回去,他张开手臂就将她抱在怀里,怎么都不肯松开:“你回来好不好?我不固执了,我只希望你留在我身边,你不知道我这几年怎么过的,你不知道我每天过得有多痛苦……可我是大瑨的皇帝,我每日还要镇定自若地去上朝,还有弘策、弘善和思陵,我得亲自抚养教导他们,我们的孩子……”
他没跟她说过这些,舒梵微微颤抖,一颗心好像被撕裂了。
她强令自己冷静一些,别过头去:“你放开我……有话好好说。”
他却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怎么都不愿意放手。
“我对不起你,不该让你伤心难做。”他不再提自己的立场,他只站在她的角度来判定这件事。
尽管他内心仍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重来一次他还是会这么选。可这一刻,他也只是一个卑微的希望自己的妻子回头的可怜男人。
他知道自己这样肯定很难看,不应该如此失态,但实在无法控制,从知道她的死讯开始,他整个人都快碎裂了。
他知道不应该为一点点小事大动干戈,可看着那帮大臣在那边说着风凉话他就恨得牙痒痒,看到别人夫妻和睦儿女双全他就难受,凭什么他们可以这么幸福他就要孤家寡人?
他不开心,他就要让他们都不开心。
他知道自己这两年的风评远不如前,说皇帝喜怒无常苛待大臣,可他不想管,他就想任性一次。
不然他会疯的,日日沉浸在失去她的悲痛中,他真的会疯。
失而复得,他怎么可能还能让她离开?
他知道她不可能喜欢慕容陵,可他就是嫉妒,连她身边出现的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也恨得牙痒痒。理智和情感在不管焦灼拉扯,心里明明是很清醒的,但就是忍不住发狂。
他抬起涕泪横流的脸,笑了,抚摸她的脸颊:“对不起,真的不能放你走了,哪怕你恨我。”
印象里,这是卫舒梵第一次看李玄胤流泪,这对她而言是极为震撼的。
他的阴狠、狡诈、心狠手辣、孤傲清绝……都深入她内心,可她从来没有想过他痛哭流涕崩溃的样子。
好在那日他喝了酒,浑浑噩噩的后来倒在她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