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想自己刚才没有回答的那个问题。
有些事,回想起来其实早有迹象。早在大军出征前,周行训就已经很久没踏足后宫了。那个人从来都把好恶明明白白摆出来的,他喜欢的从不吝啬赏赐,厌烦的也绝对不会多看一眼。
那如果他心动了呢?
皇宫是一个没有秘密的地方,不管是帝王纵剑作舞、还是拉着人出宫游猎,甚至这次带人随军出征……他几乎明晃晃地将不同摆在了明面上,不吝于宣之于众。
那是一个绝不肯委屈自己的人。
当他真的想要什么的时候,他就是会极其干脆又果决地表示“我只要最好的”。
谢甘棠想到这里又有些恍惚,她甚至疑惑起了自己为什么要来这一趟:这么顺势出宫不好吗?明明那人想做的事,极少有让他改主意的。
因为谢甘棠这突然的驻足,几位低位的妃嫔纷纷上前见礼,谢甘棠能看见她们明显脸上松口气的神情。
——她们不想走。
这些人当然不想出宫,她们中的许多都是出身舞姬歌伎出身,有的是败将妾室、有的是被蓄养的乐伎,数度辗转,一朝得幸于御前,一步登天。等有了份位在身,待到失宠也不必担心处境。皇后主持后宫,份例内的东西虽有优劣之分,但是却绝对不会缺省的,只要她们不犯错、甚至可以在这宫里安享晚年。
这样安稳亦不必挖空心思讨好人的后半生,她们才不会想走。
可她不一样。
她是谢家的女儿,就算回了家,也照样百家求娶、门庭济济。
晃神间,却听一声轻问:“谢妹妹?”
谢甘棠抬头看去,是崔充仪。
她轻唤了一声“崔家姊姊”,神情却一点点冷静又清醒起来。
是啊,她是谢家的女儿。
谢家必须要有女儿在宫里。
这个女儿最好还是皇子、甚至太子的母亲……
家族养她,她也得为家族做什么。
所以,她也不能走。
卢皎月虽然安慰自己“周行训干的离谱的事也不止这一件”,但是他这次做的事真的很离谱!
于是等人一走,她立刻让人打听清楚周行训在哪,也等不到对方过来长乐宫了,而是直接去了前宫堵人。
倒是也巧了,正撞见了出来的周行训。
周行训是心情很好的样子,看见了过来的卢皎月,脸上的笑意一下子飞扬了起来,“阿嫦!我……”
他这话没能说完,因为卢皎月已经先一步行礼,“妾听闻陛下命诸妃出宫,敢问陛下、诸妃可有过错?”
周行训愣了一下,没回答这个问题,反倒是问,“阿嫦,你不高兴?”
卢皎月:这是什么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