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时卿心生怜意,温声道:“忘掉这些也好,柒郎还有我和孩子。”
柳柒微微蹙眉,担忧道:“沐教主和韩御史都说过,此子因蛊虫而生,纵然产下,多半也会夭折。我担心……”
“不会的,孩子定会平安无事。”云时卿安抚般吻了吻他的额头,“柒郎心善,菩萨定会庇佑你们父子。”
柳柒心中愁云渐散,不禁笑了笑:“你倒是越来越信这些了。”
翌日晨间,柳柒至礼部点卯,待手头事处理完毕后就换了常服前往淮南王府,然而看门的小厮却道王爷一早便去了宫中,尚未归来。
他让小厮捎话转告,言其有要事与王爷相商,让王爷出宫后务必与他见一见。
小厮应了声是,旋即目送他乘轿离去。
然而肩舆刚行入昌隆街,适逢一名锦衣少年携侍卫于闹市中纵马疾驰,轿夫甫然受惊,跌跌撞撞地抬着肩舆往一旁避去,柳柒被颠簸得撞在轿壁上,肚子微有些吃疼。
“别晃了,快停轿!”柳逢吓得不轻,当即喝住轿夫掀开帘栊,“公子您没事吧?”
柳柒捧着肚子坐直身躯,摇了摇头:“无碍。方才是何人闹市纵马?”
柳逢道:“是三殿下。”
柳柒蹙眉:“三殿下竟目无法纪至此等地步。”
话甫落,又见两位身着绯色官服的太医背着药箱打马而来,似是追随赵律衍而去。
柳逢立刻把人拦住,喝道:“身为官吏,闹市纵马,罪加一等!”
两名太医都认出他是柳柒的人,忙勒停了马,拱手道:“下官奉命前去救人,情况紧急,还望柳相通融通融。”
不等柳逢问出口,那两位太医便绕过他快速离去了。
柳柒沉思几息,心中蓦地一凛,立刻对轿夫吩咐道:“去祝大人府上,快!”
赵律衍这一路不知撞了多少行人与摊肆,烈马行至祝府外,还未来得及停下他便急匆匆地跳了马,脚下生风般跑向后院。
后院里围了一堆下人,他推开众人往里挤去,迈过门槛时不慎被绊倒在地,几乎是连滚带爬进了内间。
祝煜躺在床上,肩颈处血淋淋一片,饶是缠了厚厚几层纱布也无济于事。
赵律衍双腿骤然发软,浑然无觉地来到榻前,将昏迷之人小心翼翼地搂抱起来,讷讷地唤了一声“子清”。
祝煜的白衣被鲜血染透,连被褥也未能幸免,寝室内的地砖上还有偌大一滩血迹,下人们还没来得及清扫。
血迹旁横着一枚带血的发簪,他便是用此物扎了脖子。
赵律衍几近失声,张嘴呐喊良久都未能吐出半个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