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恩看了一眼被冷落在一旁的小涿,吃惊道:“这么急?”
沈葵点了点头,烦恼道:“最近单位的事情也多,没多少闲时间,我得赶紧带大伯父和小涿回去安顿。”
柏恩大概知道为什么小涿联系姑姑时这么迟疑了,她工作繁重再加上平时联系不多,遇上事儿了才找她总不那么厚道。
但是这种情况下却没有联系他的父母,是去世了吗?
柏恩对于别人家事并不感兴趣,也没想过深问,只是挂念起另外一件事来:“具体几点呢,我想让我家小孩和小涿道个别。”
沈葵摸不着头脑:“我大概是下午三点走吧,正好我得再回一趟爸爸家里把东西给带上。”
柏恩知道她要回去收拾行李和财产,便点了点头。
小涿坐在靠窗的陪护床上,正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柏恩坐到了他的旁边,对他说:“小涿,你想不想临走之前见一见崽崽,我让人把崽崽带过来。”
小涿抬头,张了张嘴,说出来的却是“不用麻烦,我都没关系的。”
“那不行,”柏恩摸了摸他的脑袋,“她是你的朋友,理应过来送一送。”
虽然她并不清楚崽崽和小涿以后还会不会记得彼此只相伴三个月的朋友,但如果不告而别,不管对小涿还是对崽崽都是人生里一个小小的遗憾。
柏恩去到了阳台,打电话给徐献清:“唔,可不可以下午把崽崽送来医院,她在这儿有一个朋友。”
徐献清看了看正在玩弄食物的崽崽,问:“几点?”
柏恩怕他嫌麻烦拒绝,早就在心底准备了一箩筐的话准备说服他,正准备解释,却忽然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啊”了一声。
又赶紧看了一眼时间道:“一点吧,一点左右就可以。”
徐献清淡淡地“嗯”了一声:“会尽快赶去的。”
挂断了电话,柏恩还有些恍恍惚惚。
就、就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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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几个人在医院里一起草草地解决了午饭,沈葵要开车去家里拿东西,病房里就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柏恩坐在椅子上陪沈爷爷说这话,小涿则安静地坐在陪护床上,时不时望望窗户,看看走廊,模样分明十分期待。
大概一点整的时候,有人敲响门,小涿立刻跳下床去打开门。
门外,徐献清身形峻拔,极轻松地单手抱着崽崽,另一只手捧着一束绿色的桔梗花,两人显得格外庄重。
为了防止把水痘传染给别人,崽崽全身套着一层白色的防护服,大半张脸被口罩遮住,只露出额角的一点碎发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
“妈妈!”
见到柏恩,她十分激动,一只手就能握过来的小皮鞋直往徐献清洁白的衬衫上蹬,挣扎着从他的怀里下来。
一被放下来,她就像一只小山雀一样,跑过去抱住柏恩的腿,激动地不停叫着“妈妈”“妈妈”。
柏恩眼底不禁浮现笑意,把小孩抱到了自己怀里,掂量了一下重量。没轻。她有点欣慰,看来崽崽被养得还不错。
徐献清捧着花,迈着皮鞋走到柏恩的身边。
柏恩脸皮虽厚,此时也不禁红了红,她连“男朋友”这几个字都嫌烫嘴,更别说“伴侣”之类的字眼。她憋了一会儿,避重就轻地介绍道:“叔,他是崽崽爸爸。”
徐献清弯腰把花束放在房间里的桌子上,颌首低眉地向床上的老人打了个招呼:“沈叔。”
沈爷爷眼睛眯了一下,脑中登时想起一个名字,他惊了一下:“徐——”剩下的名字很快被吞了下去。
柏恩有点不确定地看了看两个人,问:“你们认识吗?”
沈爷爷苦笑一声:“我跟他父亲倒是认识。”
徐献清礼貌地点头:“我也听父亲提起过您。”
哦,也就是和我公公认识了。柏恩面无表情地想,心底带着点乐观主义者的自娱自乐。
不过徐献清出乎意料地准备得很周全,跟她的想象的挺不一样的。
柏恩在心里直犯嘀咕,她之前身上的伤不会骗人,而且徐献清表现得也太正人君子和无可挑剔了,是伪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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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孩子有两天没有见面了,他们平常除了睡觉几乎都腻在一起,从来没有分开过这么久的时间。
此时再次重逢,两个小朋友的心情十分激动。
“小哥哥!”
崽崽立刻背叛了她的妈妈,从她身上爬了下来,跑过去一把抱住小涿。
小涿也用力地把她抱起来,又重新放回到地上。
两个小朋友之间像是有奇妙的化学反应一样,放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徐献清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姿态优雅,视线却始终放在崽崽身上。
“前些天,我似乎是见过你弟弟。”老人嗓音低哑,像是在提醒他。
徐献清慢慢地转回了视线,他轻描淡写道:“叔,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