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献清自闭地闭上了眼睛。
严医生:“……”您可真会讲话。
柏恩摸不着头脑:“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人两只眼睛颜色不一样?
严医生耸了耸肩:“本人就在旁边,您怎么不自己问他?”
柏恩的拇指蹭了蹭他眼角的皮肤,好奇地又多看了几眼,简直如同造物者的奇迹一样,竟然有人两只眼睛的颜色迥然不同。
徐献清被她直白的打量看得眼神直闪躲,哑着嗓音解释,“以前不是这样,是后来不小心受伤,导致左眼只留有微弱光感和虹膜色素脱失,就成这样了。”
只有微弱的光感,几乎就等同于失明了。
柏恩讷讷道:“哦,我才知道。”
她其实之前见过好几次他没带隐形眼镜的样子,但是都以为他是为了好看才那样带,原来是她弄错了。从一开始他就为了掩饰这样的小缺陷而带隐形眼镜,她却一点都不知情。
柏恩有一点点羞愧,反思自己是不是对他有点坏。虽然说她觉得他的眼睛很漂亮,但是难以想象他从小到大要经受多少别人异样的目光。更何况每天都要带隐形眼镜,难保不会偶尔出现像今天的情况。
她怜悯和同情的目光让徐献清一阵毛骨悚然,他皱着眉头道,“我本来就有些近视,每天带也并不觉得麻烦。”
柏恩忙不迭地点头,那样子简直像是在维护他的自尊心。
徐献清决定不要再对牛弹琴,在这里也歇了半个小时,他渐渐从心悸麻木的感觉中恢复出来,便对柏恩道:“好了,我们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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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墅里灯火通明,花园里的灯也都开了,空气中弥漫着浓郁桂花的香味,草尖的露珠沾湿了行人的裤脚。
徐献清刚从车上下来,崽崽就立刻从门口跑下来,迎了上去,“爸爸!”
徐献清弯腰把她抱了起来,神色都温柔了许多,问她:“今天有没有好好吃饭?”
崽崽点点头,骄傲道:“当然有。”
柏恩也从车上下来,凑过去闻了闻她,“刚吃了什么?”有一股香喷喷的黄油和柠檬味。
崽崽扭扭捏捏道:“罗叔叔煎小鱼,香香的,我只尝了一点点。”
柏恩忍不住搓了搓她圆乎乎的脸颊,不禁感慨家里有一个香喷喷软乎乎的小孩翘首以盼等着她回家,可真是难以形容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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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出乎意料得平静如水,柏恩平时除了偶尔回去和父母聚一聚,剩下的时间全都缩在自己的小房间里准备初试。
她穿着宽松的长袖短裤,姿态松散地躺在床上,手指滑动着ipad。
床凹陷下去一块儿,柏恩没抬头也知道是他。
他很喜欢在客厅的小阳台上坐着,有时候是去睡觉,有时候是去处理工作,身上总是被沾上一点正值时节的花香,混合着秋天的晨露味,很好闻。
徐献清视线落在她裸露的腿上的长疤上,淡淡莹白的肌肤,却偏偏有这么一道疤痕,像是名贵瓷器的瑕疵,总是会让人觉得可惜。
柏恩见他盯得久了,便问他,“你觉得这很丑吗?”她问得很无心,语调里全是乍然开口的惺忪。
徐献清问她:“我能摸摸吗?”
柏恩心想,这是什么狼.虎之词?不过她也觉得自己的腿很好看,便矜持地点头示意,“好啊。”
他手指落在她的伤疤上,痒痒的,不带一丝情.欲。原本伤口就极度敏感,他手指碰上来,更像是带上了一层静电,让她忍不住想躲开。
柏恩一副见鬼的表情,这么一双漂亮的腿,他就光摸伤疤,简直是暴殄天物。
“平时会疼吗?”他嗓音压得低低的。
“还行吧,不下雨就没什么感觉。”这是实话,这么大的创伤,她平时几乎能够完全忽视它,可见当时治疗和护理时是极为精细和用心的。
他收回手指,认认真真地说:“我一点都不觉得丑,一点都不。”
柏恩眼睛弯了弯,觉得他这话说得舒心,“我也觉得。”
她平时确实不太注重打扮,不过那是因为她清楚,自己就算邋里邋遢,也绝对跟丑搭不上边。
徐献清想起来他来这里的正事了,一看见她就给忘了。他轻咳一声,开口:“最近我得去国外出差,大概要半个月,你跟我一起去,刚好可以见几个医生。”又补充,“不会影响你的考试。”
柏恩还有些傻愣愣的,放下了手中的平板,“那崽崽呢?”
徐献清平静道:“她小时候经常跟我到处飞,当然一起去,正好带她去玩一玩。”
他肯定都安排得好好的,柏恩没什么问题,她在哪学不是学,便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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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洛杉矶,太平洋海岸的某个山庄内。
柏恩趴在两米宽的大床上,半盖着一条灰色的羊毛毯,整个人有点懒懒的。
完了,说好的要好好学习呢,她现在只想整天睡觉,然后等着人把饭端到床边。都怪“糖衣”太好吃了,明明知道是炸弹还是要继续沉沦。
崽崽推门进来,爬到床上,学着她的样子趴在她的旁边。
两个人安安静静地趴了一会儿,崽崽偏过头问她,“妈妈,爸爸去哪里了?”
柏恩给出了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上班。”
“那爸爸什么时候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