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只?影很快擦干眼泪,看着扶桑道:“谢谢你?。”
扶桑用帕子擦掉她颊边的两点?血迹,轻笑道:“你?要谢就谢昨天那场雨罢,如果不是那场雨,我们也不会拐到?这间庙里来。”
萧只?影笑中带泪,一时无言以对。平白受此大恩,不能不报,可她身无长物,只?剩下这条贱命,就算她愿意为奴为婢,恐怕人家还要嫌她腌臜。
正暗自纠结,只?听扶桑问:“你?接下来可有什么打算?”
萧只?影没有打算,只?好现编一个:“我打算回趟老?家,祭拜爹娘,有些话我必须要告诉他们,他们听了才能安息。”
扶桑又问:“你?老?家还有亲戚让你?投靠吗?”
萧只?影摇了摇头,寒声?道:“那些亲戚都是扒高踩低的势利眼,他们只?会把我当作货物一样卖来卖去,恨不得榨干我的血肉,我怎么敢去投靠他们?”
扶桑看着这张和他相似的脸,那份被薛隐击碎的期待又拼拼凑凑地冒出头来,到?底不肯死心。
那种一见如故的感觉实在?太强烈了,强烈到?他对她已经?生出割舍不掉的情谊,他发自肺腑地想让她走进他的人生。他和爹、娘、棠时哥哥也都没有血缘关系,不还是组成了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吗?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比血缘重?要千倍万倍。
桌上摆着笔墨纸砚,是他抄写佛经?用的。
扶桑坐下来,提笔写下一行字,而后把这张纸交给萧只?影,道:“我和夫君要去阆州嘉虞城投奔我哥哥,这是我哥哥在?嘉虞城的住址。等你?回家乡祭拜完爹娘,如果无处安身的话,就去嘉虞城找我们罢,我会把你?当姐姐看待,尽我所能让你?过得好。”
萧只?影看看那行漂亮的小?字,又看看扶桑微笑的脸,眼泪再次模糊了她的视线,过去半年没掉的泪全?攒在?今夜掉完了。
扶桑捏着帕子帮她搽泪,灵光一闪道:“我们是不是应该交换个信物,以便日后相认?”
萧只?影哭着点?头:“好啊。”
可扶桑身上早就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就连澹台折玉送给他的定情信物——那条寓意着“百年好合”的水晶项链,也在?离开永平镇那天被他留在?了何家,何家可以用它换一笔财富,权当是他的报答,而他也不用再看着那条项链睹物思人,肝肠寸断。
扶桑在?包袱和书袋里翻找半晌,最?终送给萧只?影一条他亲手绣的锦帕,帕子上刚好绣的是一丛兰花,象征着他们两个义结金兰。
萧只?影则送给扶桑半块玉佩,这是她唯一拿得出手的东西,也是对她而言最?重?要的东西。
又在?这座寺庙里歇了一晚,第二天离开前,薛隐放了把火,将这个充满罪孽的地方付之一炬,就如同几个月前的摘星楼。
萧只?影和他们不同路,扶桑想捎她一段都不行,只?得在?山脚下分道扬镳,匆匆相识又匆匆分别,好在?他们相约了以后,终有再会的一天,因此也无需太伤感。
上元节后,凛冬已是强弩之末,这个持续了近半年之久的冬天终于?快要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