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霭道:“好,我明白了,这事我不怪你,你先帮我找找,我们一起想办法。”
“谢谢池小姐的体谅。”
侍者千恩万谢地鞠完躬,和留在办公室内部的另一个工作人员一起走了出去。
留下的池霭深呼出口气,将花束捧了起来,试图擦去包装上最不雅观的鞋印。
又过了几分钟,背后的门被人打开。
池霭头也不回问道:“找到了吗?如果实在不行,我只能现在出去一趟了。”
由远及近的足音一顿,来人开口:“你要找什么,又为什么要出去?”
池霭身子微僵。
——不是帮忙找花的酒店人员,是方知悟。
她抱着花束站了起来,一转头,悄无声息的方知悟离她极近,伴随着扬起面孔的动作,她小巧的鼻尖蹭到了方知悟优美而刻薄的唇线边缘。
两人均没有开口说话。
但窘迫一瞬后,池霭也没有心思去回味这堪称暧昧的接触。
她望着方知悟,语气既轻又快:“我准备的黄玫瑰在侍者送过来的时候被人不小心弄坏了,你知道的,想与安德烈导演近距离交谈一次很难,我现在要出门去购买新的花束。”
“就一定要黄/色吗?”
方知悟努力忽略唇畔的异样感,皱着眉说道,“我看文夫人的会场布置了很多粉玫瑰、红玫瑰、白玫瑰之类的花,你要别的我打个电话分分钟就能准备好。”
“不行,我一定要黄玫瑰。”
池霭认为和方知悟掰扯下去只会浪费时间,她难得强硬地回应一句,见方知悟既不离开,也没说话,只是眸光似有所感地闪烁着,就想侧身从他的旁边撤退。
不料被方知悟反手捏住腕子。
“方知悟——”
池霭经年累月漠然平静的心绪突兀多出几丝波澜。
她冷下声音,连名带姓唤他,“你别——”
只是不等叫对方放开,方知悟抢先说:“你别担心,我出去帮你买来最好的黄玫瑰。”
他说要亲自出去帮她买花。
听到这个承诺的瞬间,池霭只觉得是方知悟又想出了新的坏主意要给自己惹麻烦。
比起收拾事后的烂摊子,她宁愿不送黄玫瑰,通过别的方式赢得安德烈导演的好感。
于是她拒绝道:“不用了,我在国外的媒体网站中收集过安德烈导演的资料,他从来不会在自己厌烦的场合待太久,等你买花回来,他估计早就走了。”
方知悟没有松开钳制她的大手。
他挑起英挺的眉峰,明明没有做出居高临下或是斜起眼睛那种习惯性的睥睨动作,然而池霭却莫名听出了一股与生俱来的笃定和自信。
方知悟道:“这里是滨市,而我的身后是方家。”
“池霭,只要有我在,你想做的事情一定能够做到。”
方知悟说这两句话时,仿佛在陈述一个世人皆知的事实。
“你在这里等我,不要去想多余的事情,我很快就会回来。”
他没有向池霭讨要功劳,话音未落便利索转过身走了出去。
池霭站在原地,怀中抱着那束残败的黄玫瑰。
她望着方知悟的身影消失在拐角。
甚至办公室唯有她自己的三分钟里,她依旧保持着站立不动的姿势,视线定定地停留在那处,瞳孔却略显涣散。仿佛在思考,仿佛在与心作斗争。
但这样的犹豫没有持续太久。
她将花温柔地放在了工作人员的办公桌上,而后径直快步推门而去。
第25章
尽管方知悟做出如此承诺,但池霭显然不是会把命运交到别人手上的性格。
她没有选择站在原地等待方知悟买花归来,而是转身返回了晚会厅。
幸好,安德烈导演依然停留在池霭起先看到装饰画前,没有离开。
失去黄玫瑰这份筹码,池霭没有气馁。
她理了理裙摆上不存在的折痕,款款朝对方走去。
“晚上好,安德烈导演。”
用花费了几日速学的基础法语打完招呼,那位身穿中山装礼服的老人果然转过头来。
池霭走近一步,保持在令彼此感觉到舒适的社交距离内,准备自我介绍。
只是她堪堪张开嘴,两人右手边的不远处,忽而响起一位青年的声音。
这道声音用的也是法语,还去掉了“导演”的后缀——和池霭不太熟练的发音不同,青年的法文说的悦耳而流利,仿佛是出生起就耳濡目染的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