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生前被人打折手脚,之后虽是骨愈,然而却有增生。她一模,便摸出来。这非朝夕之事,不可能不被发现。
祁胡今年也有五十,可从尸体牙齿磨损情况来看,对付年纪尚轻,绝不会超过三十岁。
祁胡爱马,一直精于骑射,哪怕年逾五十,也喜在封地圈地围猎。
死者髀里肉生,并非弓马娴熟之人。从死者手部、足部厚茧来看,对方约莫是打铁为生,并非皇室宗亲。
仔细想想,也没什么奇怪,大约不过是金蝉脱壳之策。
老武王寻了个和他面目相似的铁匠,又将之杀死,对外却说他这个宗亲是被陈芳生生逼死。
这其中许是有什么缘由,谢冰柔其实也能猜出几分。
有时候人一死,许多事情那便不好计较。
彼时青州郡尉陈芳常来巡视,说不准发现了什么。万一陈芳向朝廷递了折子,也许便有什么罪过。
可若老武王先自裁,先闹出一个郡尉逼死宗亲的故事,那么陈芳必然获罪。之后陈芳便算有机会陈情,只恐也会被视作狡辩之词。
这信息量实是太大,谢冰柔也是要消化一阵。
她想,卫玄知不知道,自己又要不要告诉给卫玄?
略想一想,谢冰柔便觉得自己有些傻。
无论她愿意还是不愿意,别人眼里自己已经是卫玄的人,她已和卫玄同一立场,站在同一条船上。
那么自己所验之事,也应当悉数告知卫侯。
她回过神来,方才发觉自己已呆呆站了些时候。
谢冰柔正转身,身后却传来卫玄声音:“谢娘子。”
倒将她吓了一跳,险些摔倒。
卫玄手臂揽了揽,这么将谢冰柔揽住,又飞快松开,仿佛刻意避之。
谢冰柔还未来得及换衣,手套之上还有些污浊之物,心忖卫玄怕是有些嫌。
这位卫侯素来是个有洁癖的人,无论到了什么境界,都喜把自己打理得干净整洁。谢冰柔这样想着,倒也不足为空。
可卫玄旋即又扣住了她的手腕,说道:“你随我来。”
这时祁宁已然接近濒死,王府长史那般轻飘飘一句,他似也明白了许多。
今日卫玄行事如此轻狂,长史却劝自己隐忍,其意并非为了自己安全着想,而是恐自己去搅了卫玄好事。
小卫侯一边在积福寺将尸首拉出来验,一边安排杀手,欲图将自己置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