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只猫。
他长在没有人情味的家庭里,父母太早去世,留给他的只有一张冷冰冰的黑白照。
他高一,已经一米八几,才六年级的宋舒还像个小萝卜头,很脆弱的小孩,哭得鼻尖很红。
后来也把他也哭进医院。
因为猫毛过敏。
第一次过敏有些严重,宋父宋母大半夜起床把他送医院,宋舒也被吵醒,抓着小被子说也要去。
宋父宋母拗不过宋舒,只好把宋舒也带着。
过敏得快休克,他躺在病床上输液,宋舒抱着小被子坐在旁边抹眼泪,眼睛都哭肿,“我再也不养猫了,哥,你不要死……”
再后来,也是那次过敏,宋舒紧张得不行。
有些事他已经记得不太清楚,宋舒却一直替他记着。
这些记忆都是片段的,时不时会冒出来。走路、吃饭,睡觉,喝水……只要活着,就好像宋舒还在他身边。
日子一天一天过,他养的小橘也长大,掉毛也多。又一次因为过敏去了医院,宋忱坐在医院外冰冷的长椅。
又想起宋舒。
宋舒不喜欢医院。
冰冷的手术室,里面曾经躺着宋舒的父母。
当时宋舒也是这样坐在长椅上,不安地等着手术结束,他站在宋舒身边,陪着宋舒等待。
他能听到,宋舒一直在小声祈祷,有些哽咽的,却还是止住眼泪,频频看向手术室。
最后医生出来,抱歉地对他们摇头。
宋舒其实很少哭。
他猫毛过敏时,宋母曾经掩唇笑着对他说过,宋舒是个很坚强的小孩,哭得那么厉害,大概是太在乎他。
宋舒哭起来没有声音,眼泪颤抖着连成一条线掉落,空气都是消毒水的味道,混合着宋舒衣服上阳光的味道。
同样是车祸,带走了宋舒父母。
他抱住宋舒。
怀抱收紧,心脏都似乎发生可怕的共振,将没有血缘的他们紧紧相连。
“哥…、哥…”
宋舒哽咽着一声一声喊他:“我讨厌医院,讨厌这里。”
他抚着宋舒的后背安慰,摸到那单薄的肩胛骨,脸上也有了点湿意。
“别怕,哥在呢。”
宋舒像是终于有了可以依靠的港湾,放声大哭。
……
“患者宋忱在不在?”
医生的声音打断宋忱的思绪,他站起身,听着医嘱,拿了药走出医院。
秋天过去,已经是冬天。
他还是会想起宋舒。
想起是好的,他要想,要时时刻刻念着,责怪自己那天为什么下楼,为什么不守着宋舒。
明明有那么多选择,他却选择了最糟糕的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