獒宫大院内,数十只颜色不一的魏獒犬中,魏假正在催促着魏国大夫,给他的魏獒看伤口,并且恐吓这些大夫,若是治不好魏獒,统统剁碎给魏獒吃。
“王上!王上!洪水来了,洪水来了!”
一名宫卫满脸恐慌的跑到魏假面前,跪在地上,因为宫卫惊慌失措的举动,顿时吸引所有魏犬的注意,其中不少魏犬还绑着布,一瘸一拐的翻身。
魏假见状,顿时心疼自己的爱犬,直接上前,对着宫卫脸上就是狠狠的一脚。
宫卫倒在地上后连忙颤颤巍巍的起身,顾不得脸上的痛疼以及鼻子流着血,低着头发抖着,带着恐惧的声音。
“王上,洪水来了!”
宫卫小心翼翼的禀报着,这一次,他不敢再大声。
魏假全力的那一脚,似乎心头怒气发泄不少,听到洪水到来,也并不意外,在此前他下令砍下秦使,白衍……不,应当说是徐子霄亲伯的双手后,魏假便知晓徐子霄会下令凿渠。
那又如何!
想到当初在赵地,徐子霄一手持剑,他的爱犬惨死一动不动的倒在地上,而徐子霄手中剑刃上,滴落着爱犬的鲜血,魏假心中便满是仇恨,恨不得亲手杀了徐子霄。
他就是要用徐子霄至亲之血,报爱犬之仇,可惜后面那两只手掌不小心被爱犬食之,不然真想一起送给徐子霄,让他好生看看,看看他至亲的手是如何被砍下来的。
不过一想到后面亲手鞭打徐子霄至亲的痛快,听着其惨叫声,望着那惊恐求饶的模样,望着那张着嘴,一脸鲜血的模样,魏假心中便无比痛快。
他就是要让徐子霄亲眼看看,其至亲族人,是如何被折磨废掉,满嘴都是他爱犬之屎的模样。
一想到徐子霄,已经亲眼见到至亲的模样。
魏假双眼满是报仇之后的痛快,浑身如沐浴过后那般,说不出的舒服,唯一可惜的是,他没能亲眼看到,徐子霄那无比痛苦,满是愤怒的模样。
“马上命人过来,送寡人之獒去王宫!”
魏假开口下令道。
看着走到腿边依偎着自己的爱犬,魏假弯下腰,满是宠爱的伸手抚顺其毛发,目光满是心疼。
都怪那严将军还有那些魏卒,若非他们,他的这些将军(爱犬)定已经把秦军打败,眼下已经凿渠,獒宫地势比不上王宫大殿,绝不能让他的将军被河水淹没。
“诺!”
宫卫听到魏假的话,连忙起身退去。
片刻后。
就在獒宫宫门外,原本一开始浅浅的水流在蔓延,此刻已经到处都弥漫着河水。
在近千名魏国宫卫的护送下,魏假以及所有魏獒,都朝着魏国王宫走去,沿途之中都能清楚的隐约听到,城内远处到处都是百姓的尖叫、喊叫,惊慌失措的声音。
等走到王宫大门时,宫殿外,早已经站满神色着急的文武百官。
“王上!”
“王上!!”
见到魏假到来,所有文武百官纷纷找到主心骨一般,上前对着魏假拱手打礼,然而也就在这时候,所有文武百官突然注意到,宫门外远处传来隐约的喊叫声,数量颇多,并且越来越近,越来越多。
所有官员都不知道发生何事,纷纷安静下来,而魏假看了一眼便无心理会,反而是让文武百官让开,别挡他爱犬的路。
望着魏假,随后看着一个个魏国士卒,抬着的精致木盘上,一只只魏獒。
此刻,所有魏国官员眼神满是复杂,不少官员眼神之中已经开始流露出后悔之色,或许当初,他们就不该,让魏假继位为王。
恍惚间。
下一刻,所有人都突然看到,远处宫门外的大门,一股股更为浑浊,连带着枯枝的洪水,冲进王宫大门之中,很多宫卫都逃跑不及,被冲倒,其身后水位已经高过膝盖。
见到这一幕,魏国文武百官中,一名白发苍苍的魏国官员,颤抖着。
“不好,这是烛河水已经到了!若是城门一旦被冲开……”
这名白发年迈的魏国官员说到这里,顿时摇摇摆摆的后退两步,一脸恍惚,其他一个个穿着魏国官服的官员、将军,这时候也都一脸惶恐,所有人脸色上,都浮现一抹恐惧。
半个时辰后。
大梁城的城头上,魏国士卒听着身后城楼下,绝望的喊叫声,所有人都一动不动的看着城外,有些魏卒,腿脚在颤抖,更有一些魏卒,一股湿迹顺着大腿衣物流下,最终流到脚旁的地上。
这一刻,不管是年仅十七八岁的魏国年轻士卒,还是年迈的魏国老卒,亦或者那些满身甲胄,腰剑弓弩皆配的精锐,全都安静下来。
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满是绝望。
城外一眼看去,皆是水势湍急的河流,浑浊的河水犹如大河一般,不断流到大梁城这里,似乎整片天空,都是河水击打城墙以及城门发出唰唰唰的声音。
所有魏国士卒都看到,城外远处密密麻麻的秦国大军,都已经接连后退,退到更远的地方。
另一边。
不仅仅是大梁城头上的魏国士卒安静下来,就是秦国大军中,密密麻麻的秦国士卒,此刻望着没过多久,便已经成河的水势,所有人都一脸沉默,目光之中流露出一抹深深的恐惧。
此时,再也没有一个秦国士卒,说水太小,反而看着眼前湍急的一片水流,所有人终于明白,为何当初武安君白起水淹鄢城,直接死了十多万楚人。
与攻城杀敌不同。
在这般庞大的水流面前,在这犹如灾祸面前,别说一个人,就是一万人,十万人,数十万人,都太过渺小。
秦国大军不远处,边骑的行列之前,尸埕亲眼看着大梁城,亲眼看到这一大片水,绝望的眼神持续片刻,最终再也坚持不住,昏了过去,幸好一旁的惠普眼疾手快拖住,尸埕方才没有落下马。
在场的所有将军里,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见到水淹一座城池,还是用鸿沟与烛河两条河水,即便是五十四年前白起水淹鄢城,都没有用如此大的水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