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鸢一时间没理解“不太懂事”是什么意思,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局促得手足无措,手里的药盒不知道是该扔还是该放。
就这样手忙脚乱了一阵子。
她忽然意识到洛子裘说的上一句话似乎才是重点。
在药庐时,神医便已经为她下了诊断,她这具身体积寒已久,此生恐无儿女之福。后来爹爹也曾寻遍了名医为她诊脉,结果比神医的诊断结果还要惨烈,他们说她恐无常人之寿,就更别提生儿育女了。
如今宫中天漏草的管够,她近来已经不是那么怕冷。
但洛子裘所说的事,似乎是画蛇添足了。
颜鸢尴尬道:“本、本宫其实并不需要……”
洛子裘温和地望进颜鸢的眼睛:“现在需要了。”
……
颜鸢走出御医院时依然有些恍惚。
她离开家时年纪尚小,孩童的心性尚未褪去,后来便是一门心思保家卫国,再后来便受了伤,早早就被判了没有儿女之福的罚罪。
她还没有学会为这件事情难过,就已经是这样了。
一旦接受了便觉得这样也挺好。有儿有女是福,无儿无女也是福,在不确定长短的生命里,能够轻装简行也不失为是一种完满,她虽有遗憾但也并无后悔。
可如今人生这棋局居然有了重开的机会。
她重新站在当年前路断裂的地方,忽然间有些迷惘,不知道如何走着下半生。
她浑浑噩噩回到望舒宫。
阮竹着急地迎了上来:“娘娘,陛下来了,在书房等您。”
楚凌沉?
颜鸢愣了愣。
颜鸢急匆匆去了书房,推开房门的一瞬间,一团白色的绒球蹦到了她的腿边。
颜鸢随手把绒球拎了起来,抱着它进房,一抬眼便看到楚凌沉正躺在她书房的榻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他大约又是有一阵子没睡了,他的眼睫紧阖,额头上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苍白的脸色看起来带着一丝透明的血色。
颜鸢放下浮白,浮白便轻轻跳到了榻上,熟练无比地卧倒在了楚凌沉的手边。
一人一兔,蹭着她的书房,睡得深沉。
行吧。
就让这两只鸠占鹊巢一阵子吧。
颜鸢在心中叹了口气,轻手轻脚地坐到了书桌前。
她今日无事,倒是想起了一桩早就想做却一直没有空做的事情。
她把邱遇的十字弩找了出来,用一把小小的起子把上面的零件拆解下来,一个个整整齐齐排列到书案前。
颜鸢一边拆一边仔仔细细地检查所有部件的有无破损,可那些部件看起来都很完好,直到她拆解下十字弩的核心部件,发现里头似乎少了个点东西。
……玄铁垫片呢?
颜鸢不可置信地把核心部件翻过来倒了倒,发现里头确实空空如也。
可这东西没有拆解的前提下,怎么可能遗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