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觉得全身无力,吃力问他:“你做什么……”
楚凌沉道:“没什么,只是例行公事。”
宁白道:“什么……公事?”
楚凌沉道:“举凡为我皇族谋事者,只有上船,没有下船。”
宁白:“……”
楚凌沉抬起另一只手,指尖在她脸上游走,摸到了她睁开的眼睛,停下了。
“孤命令你不许走,你当然可以欺君罔上选择一意孤行,不过孤可以向你保证……”
他俯下身,浓密而长的眼睫几乎要挨上宁白的鼻尖。
冷漠的声音带着几分撕裂的温柔,在她的耳畔响起:“若孤不死,凡与你宁家相关的,即便是一条狗,都不会有活路。”
他凑得很***缓的呼吸,慢条斯理地落在宁白的耳边。
宁白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是疯子吗?
他今日落难,不会武功,还是个瞎子,仰仗着他人才能存活。
他这番威胁是在威胁谁?
倘若她真的只是边城的小将宁白,倘若她决意要走,她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杀了他以绝后患,而不是被他威胁,乖乖留在他身边。
宁白不说话,躺在地上喘息。
楚凌沉的指尖的轻轻触摸着她鬓边的发丝:“或者,你可以杀了孤。”
宁白忽然全身一震,忽然后知后觉地明白了过来,他并不是笃定她不敢弑君,而是故意拎着她上了悬崖,逼她做出选择,留在他身边,或者杀了他。
只有疯子才会把自己逼入绝境。
而楚凌沉就是这样的疯子。
……
宁白只觉得一口恶气堵在胸口,可偏偏她此刻没有多少力气,她只能闭上了眼睛平复呼吸。
而后她睁开眼,平静地告诉他:“我不会杀你。”
楚凌沉这条命,是她的同僚付出了性命的代价换来的。
他是一国之君,身系朝局天下。
就像他所说的,人命贵贱各有不同。
她在边关抛头颅洒热血做的事情,他只需要活着就能有同样的意义。
宁白冷道:“我没有九族,也不养狗。”
她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也给你一个选择,杀了我,或者让我走。”
楚凌沉的脸色一变,呼吸忽然急促了起来。
彼时外面狂风暴雨,天空忽然亮了半边,震耳欲聋的雷声便在旷野之中响彻。
楚凌沉的嘴角冷硬地抿起,脸上的戾气骤浓,手一翻,匕首划入一分,然而身下的宁白却一动不动,甚至连本能的疼痛反应都没有。
她好像不怕疼。
又像是早已经死去了。
只是想到这种可能性,他的胸口就仿佛压下千斤巨石。
他猛烈地呼吸,既想要杀了身下之人,又想要伏身去恳求他不要离弃自己,截然相反的激烈情绪撕裂拉扯,仿佛要把他的胸口扯出裂痕。
就这样僵持,不知过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