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狗东西虽然平日里是不怎么干人事,但今日这锅子,本不该他背的。
颜鸢说得风淡云轻。
后两排的人却变了脸色。
他们都是朝堂上的老油条,岂会不知其中要害?
他们今时今日会站出来,也并非一时冲动。废后一事难得新旧戚党与清流三足同力,又有蓝城旧事这桩实打实惊天大案作为后盾,怎么看颜宙都不再是一个好合作对象,太后和皇帝岂会不知道其中要害?他们恐怕也是想要尽快甩脱了颜侯的。
按理来说,他们只需要将场面做足便可。
可是如果没成呢?
他们彼此交换了一下眼色,脸上露出了几许苍白。
今次可并非鉴秋宴上替太傅请命,今日他们借莲灯之事要挟废后。
一旦事败,可是没有活路的。
尉迟尚书怒不可遏:“妖后!你休想动摇人心!”
他哆哆嗦嗦站起身来,收起手中短刀,嘶声怒吼:“老朽今日可以对天发誓,如若圣上降罪,只要今日请命之人有一人获罪,老朽愿与他同罪,同生共死!”
骄阳似火。
苍老的绝望的声音回荡在佛骨塔前。
老头的脸上早已经分不清是眼泪还是汗水,混杂着血水沾湿了衣襟。
颜鸢一直低着头,在听见尉迟老头慷慨激昂的话语后,她才迟迟抬起头来,对着浴池老头笑了笑。
她轻缓道:“好的呀。”
声音干脆利落,轻松爽快。
仿佛是就在等这一句。
“……”
“……”
“……”
局面已经陷入僵局。
但是尉迟尚书的头却忽然磕不下去了。
他被皇后用激得抛出了最大的诚意,就好比一台戏先唱了尾声,既然已是同生共死的死谏,那堂前磕头的过程便好像是画蛇添足之举了。
皇帝还没有发话。
他磕也不是,不磕也不是,不论进退都甚为尴尬。
颜鸢轻声问他:“不知尉迟大人有何凭证,证明本宫是妖女呢?”
老头重新获得了台阶,顿时血红的眼睛瞪着颜鸢:“皇后梅园拜鬼,长明灯灭,皇后还能如何辩解?”
颜鸢道:“倘若本宫能把梅妃请来这里呢?”
老头冷笑:“梅妃早已经香消玉殒多年,如何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