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妞咋还换了个名?”
她白了刚才说话的那人一眼,“不兴人家小名叫福妞?你家儿子叫狗蛋,户口本上还能真叫狗蛋?我瞧你就是嫉妒人家闺女!”
牙尖嘴利的妇人气得脸都红了,但是一群人嘲笑地看着她,而且她儿子还是个不争气的,白了他们一眼就摔门回去。
“老娘嫉妒个屁!不就是个赔钱丫头!”
“我呸!”
梁秋开了大门出来:“张婶,什么事?”
“哟,好事,好事。你家福妞出息了,京大的通知书。”
“这不得让你家老四请我们喝酒。”
“乖乖,我还没见过大学生呢!”
“你见识少,看什么都稀奇。”
梁秋身边围了不少人,七七八八把她路都堵上了,要不然张奶奶岁数大了大家伙怕碰到她估计也挤没影了。反倒是快递员看不见人了。
快递员见怪不怪,每年这时候都这样。
“唉,让让嘞,我这还有事呢!”
“对对对,让人家福妞妈过去。”
快递员大哥又重申一遍:“不要家长,本人亲签。丢了赔不起嘞!”
“福妞,快出来!”
福妞在一声声召唤中姗姗来迟,福妞的麻花辫被福妞扯得乱糟糟的,四舍五入算是鸡窝头了。
她被热得整个人丧丧的,眼皮子耷拉着,“妈,怎么了?”
梁秋一巴掌就拍在了福妞的背上,“精神点,好事临门,别把福气赶走了。”
福妞一个激灵站直了,“好的,母亲。”
梁秋看着她搞怪的样子就觉得手痒痒,但是今天是个好日子不跟她计较了。
说时迟那时快,快递员大哥直接把录取通知书递到了福妞面前。
“来,签个字。我这还赶下一家呢。”
快递员大哥的自行车上绑着绿油油的布袋子,两边鼓鼓囊囊有信件有牛皮纸袋。
“小姑娘厉害,我今天送的通知书就你考得最好。你是我们市第一吗?”
这个问题问得妙,七大姑八大姨都看向了福妞。连刚才跟吃了酸柠檬一样的刻薄妇女都偷偷拉开一条门缝偷听。
可惜了,注定要让他们失望了。
“我不是。”
但是第一跟她挺有渊源的。
她男朋友呀!
梁秋无奈摇头,“行了,别威胁了。我们还要回去打电话给老家报喜呢!”
邻居们热情如火,等母女俩脱身的时候已经汗流浃背了。
“通知书没被他们弄坏吧?”
“没,全程捧在头顶。”
“那我回去吹风扇了。你拿两毛钱去前面小卖部给你奶打个电话。”
“打村里的?”
“对,你大伯能接到。”
福妞拿了两毛钱就出门了。
报喜,赶紧报喜!
红星生产队现在改成红星村了,顾守国当了村干部,自己也有个小办公室了。斜纹花面的桌子上摆着一部电话机。
这可是村里的宝贝。别看半年不响一次,但是看着就有排面。
顾守国现在没什么爱好,就爱端着茶缸喝喝茶然后擦擦电话机。
顾守国拿着条小手巾,正在哈气擦擦电话机能突然它就响了,吓得他差点把这个大宝贝给摔了。
“唉呀妈呀,这谁突然打电话过来了。可别摔坏喽!唉,喂?”
福妞听着电话机对面的大嗓门差不多就知道是她大伯了。
她清清嗓子,直接拿出了播音腔:“您好,请问是顾守国同志吗?”
长大后的福妞声音变了不上,现在又刻意夹着嗓子隔着电话机说话,所以顾守国还真没听出来。
他一听这么正式的询问肯定是哪个大领导视察,心中万般庆幸刚才没把电话机摔了。
“对对对,我就是。您有什么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