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明明他并不是浑身铜墙铁壁,当年却连唯一最亲近他的陈延都选择隐瞒,那又说明了什么?
说明当年的事已经到达了为了不牵连陈延连池澜都不得不隐瞒的地步,说明当年国家队总教练的落马可能只是惊涛骇浪中的一朵小浪花。
凌榆想起前几天在卡尔加里的那段小插曲,又仔细琢磨了一下昨天池惊澜的问题和展示给他看的那个图案,高大的青年眯起了双眼,在时光的缝隙中隐隐窥探到了一丝被掩埋的真相。
也许当年池澜的死亡都不是一场完全的意外。
当年那位看似桀骜的王者,哪里是只在意滑冰而才显得太独,分明是在意的太多,想改变的太多,但一个人的力量终归有限,他心有余而力不足。
从前他尚且还能当个局外人,可当他意识到这些事情真真切切地发生在身旁之人的身上,凌榆就感受到了一股他自己都很难控制的,无以复加的烦躁与心疼。
高大的青年皱起眉,握着伞柄的手隐隐显出青色的脉络,他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在这一刻竟然哑口无言。
——“你永远不可能真正了解一个人,除非你穿上他的鞋子走来走去。可真当你走过他的路时,你连路过都觉得很难过。”
凌榆从未如此清醒地认识到,现在的他离与偶像并肩,还差了太多,还远远不够。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身旁的池惊澜,一颗火苗就此在心底扎根——他要变强,强到他足以撑起庇护伞,庇护他想要保护的人。
外头带着冷意的风呼呼吹着,吹不进这一方小天地。
“簌簌”的声音想起,凌榆从内心世界回神,看到池惊澜动了。
少年身上的悲伤似乎更加浓厚了一点。
凌榆看到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金色的小牌,小心翼翼地缠绕在了他手中捧着的那束杭白菊盛开的花骨朵之中,然后郑重地将花束献在了墓碑前,向来如军人般永远挺直的脊梁深深地弯了下去,神情认真又肃穆。
池惊澜的动作都没有刻意避开凌榆,因此凌榆清楚地看清了那块牌的模样,他认得这块牌,是池惊澜几个月前参加三省联合冬季赛时赢得的奖牌,也是他的第一场比赛,第一枚金牌。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一切甚至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他一直随身携带着这枚金牌,就是为了这一刻吗?
凌榆突然很难过。
他放轻自己的呼吸,安静地站在池惊澜身侧,没去打扰他,只是静静地陪伴着他。
凌榆知道池惊澜这时候并不想被人打扰。
天地间雨势渐小,不知过了多久,金色的阳光撕开云雾洒向大地,一阵脚步声响起,凌榆转头,看到几位长辈祭拜完其他几位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