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出手机来看,不知是被屏幕的光芒刺到还是眼睛原本就酸涩到睁不开,他缓慢地眨了下眼才后知后觉,原来只过去不到一个小时而已。
医院的高楼和厚重的墙壁将轰鸣的雷声和雨声隔绝,仿佛连时间都被凝滞。但外面的行人依旧会被这场连天气预报都没有预料到的大雨打得脚步匆匆四散流落。
李闻虞再抬眼时,手术室的灯灭了。
*
裴新醒来的时候是白天,刚睁眼时眼前蒙着一片灰沉沉的影,过了几分钟才慢慢辨别出窗外的天色,好像是下过雨了。
他脑袋和手臂上缠着绷带,消毒水的味道刺鼻,白茫茫的病房里没有其他人,但房门半开着,走廊里影影绰绰站着一排人。
郑光很快推门进来,又惊又喜:“裴总,您醒了?”
裴新用还能活动的右手去摸左手的手臂,他的脸色仍旧苍白,没有任何情绪直直地朝走廊外看,嗓音哑得像被砂纸摩挲过:“帮我把李闻虞找过来。”
郑光脸色一愣,犹豫着说:“李先生不在外面。”
“你还要找谁过来?”
裴平津出现在门外,他脸色黑得吓人,手里拿着一沓医疗诊断和病历,嗓音里显然怒意冲冲。
郑光侧身,低头要退出病房。
裴新冷淡地闭了下眼,开口叫住他:“郑叔,李家是不是出事了?”
郑光脚步一顿,顾忌着看了眼裴平津才说:“老人家心脏病发,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期。”
裴新眼神凝滞着默了一瞬,黑洞洞地看向天花板。
原来是因为奶奶病了李闻虞才没有来。
裴平津盯着他,冷哼一声,一边朝病床前走一边阴沉沉打量着裴新的脸,手里的纸页被攥成一团狠狠扔在他身上:“你还知道自己姓什么吗?!看看你这鬼样子!裴家的脸都让你丢完了!”
裴新没看他,唇色白得像纸,轻飘飘冷笑:“裴家的脸轮得着我来丢?不是早就被你这一把年纪还花边新闻满天飞得丢完在报纸上了吗?”
裴平津被他一句话就气得直点头,半晌说不出话:“我丢过最大的脸是生了你这个逆子才对!你从小就疯得不人不鬼在外面撒野,难道不是仗着自己姓裴,仗着我这个爹?你同性恋,我管过你吗?强迫过你吗?我还是把裴氏交给你!我只要你跟陆家结亲,之后怎么玩还是随你!你是怎么做的?你放了陆家的鸽子,你知道我怎么跟人赔笑脸的吗?现在还丢人现眼得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警察去得快你就染上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