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王家公子的事物,就如一条医馆还没用来做药就养死的蚂蟥,上下散了劲,死气沉沉毫无反应,甚至触觉和痛觉都很浅了。
“来,王公子请躺下,容老夫施针看看!”
王世财赶忙躺回床上,老郎中从随身木箱中取出银针,王家人也围了过去,看着老人为儿子施针。
但不论怎么下针,王世财都直言下面没什么反应,脸色也偶尔会苍白一下。
老郎中试了一会便收起了所有银针。
“大夫,怎么样?”“大夫,我儿他得了什么病?”
老郎中面露沉思,先摆了摆手又看向床上的王世财。
“王公子是何时出现的这等症状?”
“这”
“还请务必如实相告!”
王老爷在一旁冷哼一声,王世财犹豫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是在春水楼与头牌谣娘亲热的时候,突然觉得一阵凉风过体,然后就觉得不行了大夫,我不会是要马上风吧?”
老郎听得神色一动又摆了摆手。
“这倒是不会,只是这病.阴阳不调,元气不足,只怕是光靠医术可不行啊”
几十年行医生涯,作为平州有名的大夫,老郎中的见识可不仅仅局限于寻常的医术,他看向床边的王老爷又看看床上。
“王公子,我开一副药,你先抓着煎服试试!”
说着大夫就到了桌前,用早就准备好的文房用具在白纸上写药方,都是一些补元气的药,却并没有用上什么人参鹿茸兽鞭之类的猛药,却又有一些奇怪的东西。
王老爷就站在桌边看着,分明见药方旁边写着以庙中香灰为药引。
等到写完方子,大夫又看向皱着眉头的王老爷。
“王老爷,借一步说话!”
“好!”
王老爷大概明白大夫有什么不方便直说的,便同大夫一起去了屋子角落。
老郎中看看那边床边的几人,斟酌一下言语低声道。
“此病光是医术怕是不太够,贵公子或许是碰到不干净的东西了我也不多问什么,但可以去庙里也拜一拜,最好能请个有道行的法师来看看!”
王老爷心头一惊,实话说王老爷自觉王家在乡中来说算不上丧尽天良,但伤天害理的事情肯定是有干过的,所以这会也莫名有些心虚不安。
“可,可我儿是今日晌午突然就发病的啊,这可是白天”
今日晌午?
老郎中也是愣了一下,他还以为有一段时间了,可今天不是才科举放榜么,王家中午还宴请宾客了,一会晚上也要家中设宴的啊.才放榜直接去春水楼?实在是荒唐!“妓院这等地方最是污秽,很多事情不好说的,当然也可能是老夫想错了,王老爷自行定夺吧,等吃一阵子药再看也行。”
老郎中随后拿了诊费就告辞了,这病他虽然没有完全说破,但觉得多半自己是无能为力了。
仅仅不到半日,王家的晚宴都还在准备中的时候,王家上下的下人中就已经传开了,都知道自家少爷得了怪病,只是并非谁都知道病症,有人则以为是得了那种风尘病。
而王家不知道的是,贡院主考官中午的时候也糟了难,一场抬轿惊马的意外事故,磕了个头破血流,还被马踩断了一条腿,比起王世财那不痛不痒的状况,更是苦不堪言。
为此,原本应该秋闱结束之后就离开平州的主考官员也不得不暂时留在平州休养,至少也得等腿伤稍微好一些才能回京。——郑怡明并没有急着回家,对于他来说,虽然隐忍着科举舞弊的事情,但心中还是不甘的,但不回家也有别的原因,比如可以向那书摊的先生借书看。
小乞丐也在之后的一段日子里渐渐获得了客栈掌柜的和其他伙计的认可。
小乞丐本名柯小发,从小因为头发长得快也被称为柯长发,他心性不错,并且眼里有活,知道谁在帮自己,懂得感恩,所以在客栈的时候也很少闲下来,人还很机灵。
这天中午,郑怡明替掌柜的在写新的菜牌,他的字写得漂亮,已经独具风格,掌柜的也是读过书的且眼光也不差,就请他为店里重写菜牌,甚至还题字。
柯小发则提着木桶过来,用湿毛巾给中午用过餐的每一张桌子都洗洗擦一遍。
现在的他虽然穿着显大且陈旧的衣服,但把头发包着,人也收拾得干净,比之前精神太多了。
掌柜的在柜台后面算账,看着这一幕也不由微微点头。
“小发,刚刚有几桌还剩下好些菜呢,后厨那边回锅炖了一些,闻着可香了,想吃什么挑一些。”
“唉!谢谢掌柜!”柯小发开心地应了一句,擦桌子更加卖力了。
客栈的角落的梁上,一只黑白相间的猫儿趴在那,听到这看看下面,多少有些回忆泛上心头。
回锅炖是客栈内部经常做的菜,剩菜中挑干净的荤菜素菜一起炖,就和百姓自家办酒席剩菜回锅一样,味道可是不差,掌柜的也会吃。
“掌柜的,其实我在想您说之前说的事。”
“嗯?”
掌柜看向柜台外最近桌上的郑怡明。
“郑公子说的是什么事?”
郑怡明手中的笔微微一顿,看向柜台。
“您此前说救急不救穷,说得不算错,您说帮了一些再来一批,怕被缠上也不无道理,但穷苦之辈落魄之人,也并非不辨善恶不可教化,没人愿意当流民乞丐,只是因为时局败坏,一时之困才成了一世之苦.若朝野清明上下一心,很多灾祸便也可以挽救”
“郑公子,您说得自然是有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