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几步过去,掀了被子,被子下的人,一身白色纱衣,朦朦胧胧,头上只戴了个精致的额饰,乌黑长发松松垮垮地笼在身后,一张小脸标致漂亮,我见犹怜。
沈澈跪在床上,抖着声音解释,“我……我走错了房间,不,不是故意的。”
贾环已经醒了,听屏风那边有人说话,刚要起来看个究竟,又被姬辰按了回去。
嬷嬷将沈澈从床上拽了下来,沈澈也不反抗,哆哆嗦嗦地辩解,“我才发现走错地方,陛下就进来了,我一时紧张,就藏起来了。”
纱衣半透,走错房间,藏床上。这谎话编得也太敷衍了。
沈澈却越说越平静,跪在地上,不卑不亢。
这沈澈是沈家庶子,不受重视,吊车尾考中了秀才,之后考了两次举人但都没中。一日在茶馆听人讨论陛下从南萧带回个人养在宫里,就是几年前推行玉米的工部侍郎贾环。
得知贾环亦是家中庶子、不受宠,吊车尾考中了秀才,觉得两人命运何其相似。贾环长得好,先后被萧卓和陛下看上,他也天生一副好皮囊,于他告白的男子不在少数。自古哪个皇帝不是后宫三千,既然陛下喜欢男子……
恰逢圣上郊外避暑,他便央着父兄,以避暑读书为借口,跟着父兄一起来了。
到了行宫后又买通了陛下寝殿的一个侍卫。
也该他成功,陛下从宫中带来的一个侍卫家里有事,提前回城,临时找了个原本就在行宫这边任职的侍卫补上,就被他撞上了。
有了侍卫的帮忙,他得知今夜陛下去山下灯会,便趁着其他人不注意的时候,溜进了寝殿。
姬辰得知沈澈父兄的名字后,剑眉微蹙,沈家满门忠烈,怎么就出了这么个庶子。
“你父亲和兄长可知此事?”姬辰压着火气,沉声问道。
“不知。”沈澈答。他父兄跟着陛下东征西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陛下总不会要他命。
“绑了,送他兄长处。”姬辰倒是想处置了这人,但总得给老臣留些面子。
“陛下!”那人还想狡辩,却被嬷嬷堵了嘴。
人送出去了,姬辰让嬷嬷将床上的被褥尽数换了,依旧用手指堵着贾环的嘴,与贾环说了沈澈父兄的事,解释完了,才放了手。
贾环眼巴巴地看着宫人把床上没用几日的崭新被褥全拿走,又换了新的。姬辰的洁癖得改啊,太浪费钱了。今日灯会上的刨冰机摊子估计是白干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换回这套被褥的钱。
“若有一日,陛下厌弃了微臣,大概也会让人把微臣用过的、碰过的东西都换了吧。”贾环感叹。换个男朋友/女朋友就换套房子的也不是没听过。
姬辰一怔,沉了脸色,觉得贾环这张嘴还是不要说话的好,干脆又用手堵上了。
“朕何时说了会厌弃你?你既跟了朕,便是朕的人。谁会把自己的血肉割了,换了。朕又是做了什么,让你觉得朕会厌了你?”
贾环被堵着嘴说不出话,只能拼命地摇头。他就是触景生情,随口感叹一句,姬辰偏偏较上劲儿了。夫夫哪有隔夜仇,大不了,打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