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有些棘手。
他随他爹,偏好理工,没继承他娘半分一毫的文艺细胞。突然穿到这里几乎成了文盲。读书认字还可以猜,那毛笔却是让他重新学了一遍如何写字。他的字写得本就不好,加上毛笔更是雪上加霜。苦练了半年,也只能勉强看看。
今天晌午,他本在温书,王夫人身边的丫鬟金钏突然过来传话,“三爷,太太叫你过去抄佛经,动作快些,夫人急。”
“抄佛经?”这又是来的哪一处?
自从三个月前宝玉因为背书的事被贾政打了,他整日提心吊胆,急着把贾环以前读过的书温一遍,就怕哪日贾政心情好了,闲了,想起他这个丢在犄角旮旯的庶子,来个临时突击,棍棒炒肉的感觉可不好受。
贾政没等到,倒是等来了王夫人。还抄佛经,就他那手颤颤咔咔、看着就要散架的鸡爬字儿,抄经真有用,还不得被佛祖压五行山下和大圣做个邻居。
为什么要他去,王夫人信佛,按着她的思维,抄经该是积德的好事,怎么也轮不到他这个讨人嫌的。更何况,最近不管是他还是赵姨娘都老实得很。
“太太要三爷去的。有什么可犹豫的。”金钏拉了脸,不耐烦道。
这半年他是见识到贾府的“规矩”了。袭爵的长子住偏房,次子堂而皇之、心安理得的住着正院、管着家。家里有头有脸的丫鬟婆子比正经主子还有脸面。这都什么事啊。
金钏是王夫人的大丫鬟,递一句就能让他和赵姨娘丢一两个月的月钱。他和赵姨娘加一起,一个月也才四两的月钱,除去日常开销,买个笔纸、添置一两样物件用品,根本剩不下什么,赵姨娘连好一点儿的胭脂都买不起。
“换身衣服就来。你外边等着吧。”贾环无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和赵姨娘的院子在贾府靠近街道一侧,往王夫人的住处有些距离,天气又热,到了王夫人的院子已出了一身汗。
门下的小丫鬟掀了门帘,冲里屋喊,“太太,三爷到了。”
“进来吧。”王夫人给他指了位置。
贾环眼观鼻、鼻观眼,规规矩矩地座了。
王夫人又指了指桌子上的纸笔,“抄吧。今儿宝玉不在,你便替他抄一抄。左右也是积德的好事。”
说完,头也不回地进了里屋,没一会儿就响起了敲木鱼和念经的声音。
积德!积德就穿不到贾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