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稀有的反转术师,是宝贵的奶妈,但也仅此而已。
很少有人会在乎她的感受,她也少会有闲暇去思考人生。
在过去的十几年里,她得到的唯一一次关心来自于那个大大咧咧本不细心的白毛同期——一个人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悄悄埋葬了他们的共同的旧友,而不是将那具宝贵的拥有咒灵操术的特级诅咒师的尸体带回来交给她处理,即使被夜蛾校长和总监部的高层同时找了麻烦。
不得不说,这个无解的咒术界糟透了,仿佛一场看不到尽头的漫长凌迟,那么多人曾经寻找出口,但路途的尽头依然只有同伴的尸山血海。
在这个世界里,每个人拥有的太少了,每一次失去也显得格外绝望。老师、同期、学生,每一个熟悉的陌生的同行者……最后剩下的,只有她和她那个强大坚韧的不知疲惫的不知不觉把一切都奉献出去的闪闪发光的傻乎乎的同期。
然后她这一次等来的,是断成两截之后勉强把自己拼凑起来的浑身伤痕的垂死的青年,骄傲夺目的六眼紧闭,漂亮的白色头发沾染着血污,在无下限和反转术式的加持下仿佛永远保持在最美年华的精致漂亮的脸蛋苍白得如同薄烟,仿佛神子终于完成了人间的垂迹,决定丢下她一个人回归天国……
想得还挺美的。
唔……还是抽一根吧……
家入硝子走到室内的柜子前,在里面翻找了半天,终于找出半包不知道放了多久的女士香烟,从里面抽出一根在鼻前闻了闻,夹在指间。
既然恶意伴随着人类的存在永无止境,既然咒灵和咒术师就像黑与白、光与影,相携而生,那么,顺其自然,把平衡的能力还给世界本身,不会怎样的。
咒术师不是救世主,只是一份不一样的职业罢了。既然不过是一份职业,趋利避害又有什么不对?
死去的人已经够多了,凭什么连她仅剩的也要剥夺?
既然五条自己不肯放下,那就由她来替他做出这个决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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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腹擦过打火石,“呲”地一声,一朵小小的火焰燃起。
家入硝子叼着烟凑近,打定主意:戒烟就从下次重新开始好了。
突然,医务室的门被人粗暴地推开,有人支着一双大长腿大跨步走了进来,伴随着熟悉的声线:“硝子——”
失了准头的火苗撩过扶烟的右手,烫得她畏缩了一下,赶紧将打火机重新合上。
“诶……硝子你又开始抽烟啦?黑眼圈也更深了哎~是不是太辛苦啦?我就说咒术界没有能干的五条老师是不行吧?”白发青年凑近她,用充满活力的蓝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