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来敲门的是个穿着也很奇怪的女人。她带着头巾,红色长卷发;脸颊瘦削苍白,但嘴唇鲜红如血。总而言之,她的穿着像个吉普赛女郎。一开始的嬉皮士就是因为关注吉普赛人的占星术从而接触波西米亚风格的穿着,而嬉皮士与摇滚乐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因此,这一个骨肉皮穿成这样,或许算不得什么奇怪的事。
但她看起来真像个女巫。她像庇拉尔特尔内拉一样,仿佛一出生就是个女巫了。这个前来敲门的女人说自己愿意免费看手相,哪怕门始终不对她打开。吉普赛占星女郎安静地在门口站了一会,提着东西离开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家里的大人终于回来了。他俩一个换衣服一个在悖论房进了又出,竟然双双痛失家门钥匙,遂只好敲门。家里面的两个小孩先开始或许是真心实意地核查来人身份,后面则更偏近于一种无害的调笑与玩乐。毕竟被抓着打白工,总得收点利息。
在两间房之间的天井有通向外部走廊的一面窗户。它老朽、腐坏,谁也不敢轻易地撼动它。它混浊不堪,仿佛一碰就碎。
先开始是有一只成年男性的手叩响大门。绘里香放下电脑揉了揉眼睛,松田阵平也合上笔盖问是谁。萩原研二说我们回来啦。松田阵平就隔着门喊:证明一下!
随即有沉闷的叩击声从天井那边传来,透过厨房的窗户,可以看见天井那里的玻璃含含混混的出现一片模糊的人影。先靠近,又远离;接着玻璃上出现了一片雾气。一根手指在上面描来描去,最后描了个简笔画的扳手,看着跟单边的肉骨头一样。
到这就该信得差不多了。锈湖破了脑袋也没想到这帮行动力极强的人聚到一起就弱智成这个德行。但是绘里香挤过来,非凑这个热闹不可。她故意又喊:
“还有我的呢!给我也来一个!”
那边没有安静太久,很快另一个人的手又动起来,一个上弧一个下弧……画的应该是金鱼没错。只不过在刚开始,它的形状像一双眼睛。
许久没有清理过的,黯淡污秽的窗户短暂地清明,外界的阳光时隔多年终于又落在了这里。它无比晃眼,那样照耀着。在短暂的一个瞬间,投射在绘里香视网膜上的光斑里,还有诸伏景光一双蓝色的眼睛。他在那儿腼腆地微笑着。
她怔愣了一瞬,随即笑着打开门。来人带着一股寒气。外面真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