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利兰回过神,追问道:抱歉先生,您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没什么。我突然想到,你捡到的那个小孩,她似乎总是不太高兴?
嗯。我总觉得她是个寂寞的孩子。总是无声无息的,像落在沙地里的雨滴一样……
我要出个馊主意了。萩原研二清了清嗓子,带她去帝丹小学。上一天课,她马上就会好。
啊?意思是有同龄人做伴的话她会更开心一点吗……可是谁家小孩会因为上学高兴啊!三木先生我觉得您出的主意实在是很不妙啊!您是那种会在过年的时候给孩子送全套试卷的大人吧!
她侧目打量着萩原研二的神情,半点问题都看不出来,她实在还没到能看懂这个人的段位,也缺乏对此人的认知;像兔子蜷曲的尾巴,是一个无伤大雅也无害的小秘密。于是她并不再纠结。
嘿嘿。
嘿嘿什么啊!
嘛,小兰你就信我一次吧。等到她到了学校,见到自己想见的人了,自然会变开朗许多;……啊,到了。
毛利兰下车。抬头看去,事务所依旧亮着灯;爸爸又在看电视赌马了。然而也只有这一处亮着灯,自己分出去的,为孩子留的房间则早已熄灯了。玻璃窗反射着夜空,像是星河落了下来变作窗帘遥遥悬在其间。
今天结束了。
是的。即便她觉得一切都还不到盖棺定论的时刻,没得到完美的注脚;但今天毕竟结束了。夜风绵长着从很远的地方吹来,清凉并湿润。她那点不甘销声匿迹的固执被风一吹,又四散开来。
她仍旧留在安全的明面上的世界里。就在这一刻,路灯终于亮了起来。整条路刹那间灯火通明,似乎世上没有任何邪恶可以遁形。有什么遥遥向她摇着手:小兰,过来啊,到灯下来,到有光亮的地方来。把今天晚上听到的一切都当做一个梦,当成童年幻想的延续——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没有奇怪的可疑人士。这都是你的多心,是成年前的一个玩笑。现在,结束你幼稚的少女时光吧。
后来她还是为宫野志保起名叫灰原哀。这个孩子,明确地提出要把名字里自己拟订的“爱”换成“哀”;真是丧气的话。这让毛利兰不禁捏了一把汗;倒不是控制欲大爆发非要灰原哀照自己说的做,而是她很担心灰原哀会因为这个名字被班上的孩子孤立。孩童的站队总是为着些不着边际的小事。
但她多虑了。幸运的是,这些孩子既不无聊又不坏;第一天灰原哀回来后提及班上的孩子,不咸不淡地说这帮孩子真是有活力。然而毛利兰试探着问她:你不喜欢他们吗?灰原哀憋了半天,才别别扭扭地来了一句:我才不会和这么幼稚的小孩较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