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个听话的女儿、做个听话的学生、做个为将来做满考虑的明智之人,曾还觉得三年挺遥远的天真小孩w这下是该认真学习了。
下床的室友A会搬出那句床是青春的坟墓每天早上第一个鲤鱼打滚起床,室友B已经决定读文科了但还是会额外去补习物理,跑得还贼快,w要差不多拼尽全力才能赶上她,室友C当班长又有组织力也没丢掉亲和力,w都很佩服她们。
比起对家庭的叛逆,很早就想脱离母亲实现“独立”而周末不回家,甚至她妈来主动看她也不想见面,w在外部环境里处的其实还不错,并非枪头鸟、并非掉队羊,普通的最大优点不正是相对安全吗。
w在新环境里莫名其妙给自己定下条目标就是不要生气,不要随意发火,当个温和的人。的确在一学期内有点见效,熟悉点的同学都觉得她脾气真好,w在帮隔壁寝室换灯泡时就体验过被评价“你要是个男生就好了”,所有小孩当时只是笑笑,没有多想。与人和善,自然就没有会被主动针对的道理,w可不想再那么引人注目了。
不过生病打断了一点她的节奏,w的老毛病犯了,自从四岁被她爹带着在深秋吹了半小时冷风,感冒演化成了支气管炎,差点烧成肺炎小命呜呼,往后隔个两年就会复发得去挂一星期吊瓶,嗓如刀割,更难受的是喉咙下盘踞着一条不知疲惫的百足虫撕扯着她的肌肉,痒得叫人不停咳嗽,w能感觉得出来,周围的同学们也感到了烦躁,身旁的好友会帮忙拍背,但她是咳得太频繁了,到自己也厌烦的地步,谁叫这是个请假两天都得害怕自己赶不上进度的环境呢?生生忍住往往已是无奈的最下策,譬如在她病得最严重的时候,老爹也没有放弃在家里抽烟;本来和生气的母亲商量好把家里的烟条都扔了来督促他戒烟,等小小的w隔日拎着比自己胖三圈的一大塑料袋准备出门的时候母亲却反悔和斥责,不能丢也不能卖!嗅觉天生比较灵敏的w又能做什么呢。
亲爹对她的最大帮助除了资金养育,就是讨论历史了吧。以史为鉴可明得失是他的口谈禅,最喜欢的古人是曾国藩,w一开始念书就对历史更感兴趣,受父亲影响也越来越了解历史,父子俩都想从历史之中获得什么,老爹想要从死人那里获得人生经验,w想要从课本里获得时间与人的痕迹,老头子下厨煮的姜丝面条很呛人,可w当时还是很喜欢与他畅聊历史。
羽翼未丰的雏鸟都想着远走高飞,迫切地想要离开原地,循环推演一次又一次的验证——走不同的道路,还是会得到相同的自我吗?
如今困扰她最大的命题是「受欢迎」。
w与部分女生的最大不同可能是,并不如她们那样在意男生、男生的看法,不管是现实的虚幻的、书上写的画里画的、身旁的网络上的,引起发送桃花的尖叫那是不可能的,要说唯的一喜欢w只爱听周杰伦的歌……拜托他们是更香还是更好看才会去格外关注?身处被女生包围的舒适圈子里也让w提不起兴趣结交男生,旁观过不少扯辫子抢作业的骚扰式低级恶作剧之后,w内心嘲讽道幼稚,还好没什么人敢来惹她,毕竟从小拉韧带太辛苦了把脸色也拉臭了(?)。w跟男生们能聊得下去的话题只有单机游戏,这也是她去新班级后不得不长期跟全年级最被疏远的男生之一做同桌的理由,只有w有足够的…能耐无视他。该男生可谓受欢迎的最佳反面教材,听闻是入学不久就跟人吵架拿玻璃瓶砸头把对方干进医院缝针,所有人都疏远了他,w甚至能感觉连班主任大叔都有点怕他,又有传他性格不稳定且背后还有个黑社会的爹;w个人平心静气地评价,明显的暴力倾向倒是没有,气味方面的卫生管理才最为危险。
忍受也包括需要忍受不太合脚的旧鞋,家境当然还不至于节约到那个地步,只是在w察觉之前脚先比身高开始抽长,母亲在柜姐面前质疑女孩子哪儿有那么大的脚!给我拿小一码的来,不过w就是穿不进去呃。其实按比例,w的脚掌长度是与身高匹配的(w年少还怀疑是练跆拳道把脚练大的,但是鼻孔可不会因为挖鼻子就变大哎!)至于为什么会就差那几厘米身高,因为w天生少了一节腰椎……得怪当初做坐位体前屈,w要了老命才能够到脚尖求问怎样才能更柔韧,体育老师走过来看了一眼说你这个腿长就没法。实在是发现的太晚了,这一点的征兆算什么,若没有爆发的火山,谁能意识得到?
怎样才会受欢迎的话题继续,有的人的尊重好像得来的信手拈来,比如留级下来的某位同学,多会几十道题就可以变得被组员们在意、讨教;跟男生混不到一起去却能在不少女生里如鱼得水的瘦条娘娘腔,他们不仅互称姐妹走路还互相撞肩膀;偏科也挺严重但能靠理科优势取得一点理科班主任的容忍,总臭屁地在桌子上间断表演拇指架子鼓,过得也挺滋润的;还有同样是高三最后三个月回来也能和不少人打成一片的新面目音乐生,这就是性格问题吧。自然,环境的影响也必不可少,文理分科后一学期,w以成绩进步巨大从班级倒十跳到前十为条件,转去了更好的二档班,在新班级体会到了:新来的和不受欢迎的都是排挤对象。开学第一晚就因为被分去的小组值日不合格——组长当日并没有告知w任务,晚自习刚上着w就一脸懵逼地跟着被罚去一起操场跑圈——班主任语虽然你不知道但是你现在已经是他们的一员了所以一起去跑,w当然可没有联想一点是班主任大叔不愿接受我这个新的拖油瓶给自己下马威的想法。好巧不巧的是,跑圈的时候,之前的班级正好近距离全班经过。
w高二时又决定走艺体,无他,当时特长是画画的小孩都会觉得自己除了画画就没有什么了,那当然是继续画画了(包括现在的很多小孩也是这么认为,摊手)……把班主任气得够呛,直言你重本的那个名额事关我的奖金你去找谁来补?w暗自菲薄我目前也上不了重本啊。w总是倔强地走弯路。
当一个人太过于专注挖掘自身,就没有人可以轻易走进她的内心了。见识过更好更优秀的创作之后,总在眼高手低地追寻不在此地的东西,以至于完全融入不进当下的环境(笑)。
如果总是更在意自己没有的,那么必然会忽略已经拥有的吧?w的努力学习就有了回报,但她从来只看前,不看后。w还能靠单科成绩在历史班主任大叔这里获得一点单独开小灶的关照,但可真不知道是谁又把桌子右上角的月考姓名条撕了,下午换了张手写的来;课桌上偶尔还会同时出现两杯奶茶,w沉默了;晚上跑步回宿舍桌子上竟然还会刷新米线了,甚至半路撞见有人要送她果切,w害怕了。背后的罪魁祸首也是个……令人头痛的少女。w不知道对方哪儿来的对自己的兴趣,穷追猛打的投送好感的方式甚至让w有点反感,她可不需要什么同情或者可怜,中二少年总是讨厌被人看扁。再说她们一点也不熟,仅同班一个学期,当中并无什么交流,对方不是w奶奶常念叨的要好好学习、w自己也感兴趣的好成绩的安静小孩,兴趣爱好也不相同,干嘛又送吃的还送给她一个新枕头?总不会是因为之前某次打扫卫生,对方走到她旁边说自己来姨妈了不想碰冷水,w帮对方把帕子洗了拧了吧?w不了解这个好像也不太融得进班里去的女生,也没空了解。她的眼里最庞大的发光体和吸光体是她自己。
w在为期中考试操心时,外公离世了。在篝火面前,烤火其实不是一件多么舒服的事情,靠近火堆太过灼热,稍微离远一点便是刮脸刺骨的寒冷,永远找不到那个最舒服的距离。刺猬的刺,w裹着农家气味十足的厚毯竖起防备,面向母亲:下个星期就是大考了但却把她拉到快百公里远的老家来,w终于忍受不了守灵的枯燥去屋里睡了,不想理睬跟来帮她掖了下被角的母亲,要睡着时迷迷糊糊想起,母亲今天没有哭泣。原来这不是一场自然的死亡。外婆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