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季快被折磨疯了。
实验教会了他「活着」,他的养父母教会了他「生活」所以他没法像幼时一般做着这种事却不感到愧疚。
他害死的那些人会拖着他,让他一辈子都不好受。
他好恨啊。
为什么只有他记起来了?为什么零七六不用感受痛苦?
原本在电影院碰上时还没那么不平衡的,毕竟江繆身边的那个男人不像什么好人。
可是,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江繆能在那种人身边活得好好的?而自己却是被毁了人生?
武季知道他被发现了,被那个疯子发现了。
不过不要紧,只要能把零七六一起拖下来,就算被发现又怎样?
况且,毕竟是江邵年他爸的人,稍微有理智的人都不会下太狠手。
原本他是这样想的。
可隔了一个假日后的上班日、在去搭电梯、人潮拥挤的路上,武季看见了在电梯里对着他勾起怪异微笑的江年。
那是一个不怀好意的笑。
他开始怀疑他自己的判断了。
他真的可以在江父的掩护下,从这场暗潮涌动的棋局中全身而退吗?
江父大概还在观察情势,没有吩咐他行动。但武季等不下去了。
如果不先下手为强的话,他很快就会被那个疯子毁了然后看着他和零七六和和美美过日子。
极度的不平衡充斥着他的大脑。
武季拿起磁扣,刷通了主管专用的电梯、下到b1、所幸是在人来人往的下班时间、没有多少人注意他的行为。
出了电梯没走几步,零七六朝他迎面走来。
零七六的身边没有那个碍事的疯子。
得出这个结论的武李松了口气,加快脚步向江繆走去。
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今天走是碰上了大好时机,不好好把握怎么能行?
零七六和他对上眼了,似是在疑惑这里怎么还会有其他人。
他没什么变。
武季想。
这果然是那个零七六啊,那个下手没在管别人死活的零七六。
实验体的感情普遍都不好,毕竟相互竞争的是生存的名额,就更不用提廝杀到最后的他们俩了。
可人是群居动物,多年后武季再见到故交,那拼了命也要把人按下去换取自己一线生机的狠劲已经不知道放到哪个角落去了。
满腔的愤慨在这一刻凝成一团,不上不下的直叫人喘不过气来。
面对江繆疑惑的眼神,武季并没有忘记他是为什么而来。
他看着他,纠结成团无处可去的情绪绕到嘴边,成了一句再平常不过的问候。
“好久不见,零七六。”
只有一同经歷过的才知道这三个数字的杀伤力。
唤起如泥潭般黏稠窒息的黑暗记忆,足够了。
零七六的反应不出他的意料。
惨白着脸,冒着虚汗的样子不比当时知道真相的他好到哪里去。
在幼时无数的争斗中没几次赢过他,现在却难得能暗算他一脚,武季有种难言的舒畅。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那个疯子不知何时走到零七六的身后,一双眸子透出的温度让自认走过无数生死大关的武季恐惧的无法动弹。
这和实验体们带来的威胁性根本没得比。
“啊。”疯子开了口,语气带着点漫不经心、可眼神却是没有任何波动,一不小心就会沉溺于此的深渊:“明明说好今天到此为止了。”
刚才面对江繆的得意早就消失了。
武季不受控制的退了几步,脑中只有一个想法。
完了。
完蛋了。
即使后来江邵年只关注在江繆身上,武季依旧像是石化一般,连抬脚逃跑的力气都没了。
他真的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