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的婚期便是定在三月初六,一个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春日。
从婚期定t下开始,谢无陵就是一个大写的急急急。
小侯爷霍云章取笑他:沈娘子在她家府邸又跑不了,你这般猴急作甚?
十六岁的小侯爷已长成个唇红齿白的俊俏少年郎,听闻镇南侯府已经开始给他张罗起亲事,好叫他快些娶妻留嗣,远赴宁州,接过霍老将军的担子。
因他生得俊俏,又是府中独苗,虽有女儿嫁过去就守寡的风险,依旧有不少人家争先与霍家说亲。
谢无陵端着酒杯,幽幽乜着他:你这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你叔我都三十好几了,我能不急吗?
况且小媳妇在婚礼上都被抢跑过,不到最后一步,他这颗心始终悬着。
霍云章并不知他那段惨痛回忆,只宽慰道:快了快了,年一过完再熬熬就到三月了。
说得轻巧,谢无陵度日如年。
每日晨起第一件事,撕黄历。
撕了一张又一张,终于有一日,到了三月初六。
谢无陵站在那页黄历前许久,好半晌,笑了。
终于。
十年坚守,终于能于今日名正言顺娶回他的小媳妇。
那一袭鲜亮的大红喜袍再次上身,他跨着黑色骏马,带着十六人抬的大红花轿,在无数长安百姓的道贺声中,迎他的新娘归家。
若说谢无陵是急不可待,沈玉娇则是平心静气。
毕竟不是初嫁的小娘子,真要算起来,这已是她第三次披上婚服。
她静坐在菱花镜前,由婢子们替她描眉梳妆,喜婆边梳发边说些百年好合、永结同心的吉祥话。
王妃品阶的凤冠霞帔,可谓是流光溢彩,精美无匹。
好看是好看,就是穿上身,实在有些沉。
当她一袭大红嫁衣出现在李氏面前,李氏霎时红了眼圈,拉着她的手道:好看,我家玉娘真好看。
当年未能亲眼看着女儿出嫁,一直是沈徽夫妇心头的遗憾。
而今那份遗憾也弥补上了。
红妆盛服的沈氏玉娘,双珥照夜,煜煜垂晖,美若天仙。
一袭朱墨袍服的棣哥儿也走上前:阿娘,你今日特别好看。
看着快到肩膀高的儿子,沈玉娇问:会怪阿娘么?
阿娘生养儿一场,诸多不易,儿何来资格怪阿娘。
棣哥儿摇头,清秀稚嫩的小脸舒展一个笑:谢伯父很好,对阿娘好,对孩儿也很好。
而且他看得出,和谢伯父在一起,阿娘很放松,脸上的笑也多了。
谢伯父总有各种法子哄得阿娘欢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