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娇眉心一跳,看向乔嬷嬷。
乔嬷嬷扯了下干瘪的唇,那双浑浊老眼透着洞悉一切的锐利:娘子莫要忘了,你是沈氏女,是裴氏妇,更是未来裴氏宗子的母亲。世上何来双全法?贪多必失啊。
说完这话,她转身离开。
沈玉娇坐在灯光朦胧的榻边,半敞窗棂外,爬满半堵墙的紫薇花在月色下依旧开得烂漫。
中秋将至,天边那轮月亮也趋于圆满。
然而圆满之后,又是残缺。
连这亘古不变的明月,都会有阴晴圆缺,何况寿数不过百的凡夫俗子。
正如嬷嬷说的,贪多必失,人这一生,哪能事事圆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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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娇在后院静思三日,裴瑕就在书房住了三日。
夫妻俩同在府中,却是互不相见。
府中下人们自也看出不对劲来,私下议论着,难道是因着纳妾之事,夫妻置气?
可那个叫青青的婢子,不是娘子吩咐买回来的么?这气由何置起?
主家的事,下人们也不敢置喙,只日常当差愈发谨慎,生怕有现纰漏,当了那出头鸟。
白蘋等贴身婢子,话里话外也都劝着自家娘子莫要置气,这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和,这样冷着总不是办法,何况快要到中秋佳节。
中秋就该团团圆圆,和和美美,难道娘子打算中秋夜,也与郎君分房不见么?
白蘋低声劝道:哪怕看在小郎君的面子上,这可是他来到人世间,与父亲母亲过的第一个中秋呢。
中秋团圆
沈玉娇想到远在千里之外的父母兄嫂,他们如今也在回程路上了吧。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捋不清的。
打从金陵城与裴瑕回来那一日,她便该知晓,她与谢无陵缘分已尽,再无可能。
动心又如何,喜欢又如何,世俗不允,家人不允,孩子也不允。
沈氏女,是裴氏妇,无论哪个身份,都由不得她任性。
裴瑕于她,才是归宿。
只怪她心性不坚,该断不断,反受其乱,一切也是该回归正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