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灵宫内,贤妃得知这喜讯,眼角眉梢也染上喜色,握着掌心那红润润的南红珠串,温声与身侧的嬷嬷道:上回见着她的肚子,尖尖的,我就觉得八成是个儿郎。瞧瞧,可叫我看准了吧?
嬷嬷笑着附和:娘娘您慧眼如炬。
也是她福气好,又与这个孩子缘分深厚,不然哪家娇滴滴的贵女吃了那些苦,受了那些罪,还能保住胎儿?
贤妃笑吟吟道:如今一举得男,生下裴氏的嫡长孙,往后她这宗妇之位也更稳当了。
她说着,抬手一挥:快去库里取些滋阴补血的补品,另外取八匹上好的贡缎,挑料子柔软的、颜色鲜艳的,适合给小儿郎裁衣裳的。是了,我记得私库里还有一条宝珠琉璃的纯金长命锁,那个也取出来,一并送去裴府。
嬷嬷诧异:娘娘,那条长命锁可是当年您诞下二皇子,太后赏给您的呢。
那又何有干系。想起当年的往事,贤妃目光飘忽两息,叹道:那条长命锁做工精巧,珠宝华贵,压在箱底可惜了,缙儿幼时无缘戴上,便让裴家儿郎戴着吧。
嬷嬷道:娘娘对这裴夫人可真好。
贤妃弯眸:怎么说,她也是我认得干女儿,她的孩子日后也得喊我一声干祖母呢。
主仆又说笑两句,嬷嬷便下去写礼单,备贺礼。
待到申时,贤妃看过一遍礼单,颔首道:去吧,顺道将黄嬷嬷带回来。
提到黄嬷嬷,贤妃蹙眉,似有不悦:本宫倒要问问她,昨日孩子便已诞下,她竟没有第一时间往宫里报喜?在宫外日子过得潇洒,连本分都忘了么。
总管太监得令,忙带着贺礼,趁着宫门未落锁,直奔永宁坊裴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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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苍茫,夕阳笼罩着气势雄伟的长安城,也一视同仁照进永宁坊裴府后宅的柴房。
裴瑕端坐在荷叶托首交椅上,绯红如血的晚t霞透过半掩着的窗棂洒在他雪白的袍摆,也将那张清冷如玉的脸庞染上几分世俗的艳丽。
在他面前不远,柴房里关了一整日的黄嬷嬷伏爬在地上,形容狼狈,痛哭流涕:郎君明鉴,您便是借老奴一百个胆子,老奴也不敢坑害贵府娘子。何况老奴与娘子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又是贤妃娘娘派老奴来您府上,差事办砸了,老奴也难辞其咎,定会被责罚您说老奴这是图什么啊?
修长白净的指节轻敲着黄花梨的雕花扶手,裴瑕面无表情地睇着地上之人:是,你在图什么。
极淡的语气,似反问,又似肯定。
黄嬷嬷怔怔抬头,待对上那双仿佛毫无温度的幽邃黑眸,心底不禁打了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