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瑕接过帕子,先细致给沈玉娇擦了,才轻拭自己的唇角。
许是参汤见了效,沈玉娇的呼吸也比先前强了些,她想要睁眼,思绪混沌之际,听到耳畔传来男人轻缓的嗓音:若是有了力气,先闭目养神,不急着睁眼。
稍顿:攒着一口气,别泄了。
谢无陵抱她进来时,也说过这话。
沈玉娇薄薄的眼皮动了动,默默维持着身体里那最后一口,仿若吊在嗓子眼的气息。
这期间,耳边断断续续传来些交谈声,她听得只言片语,并不分明,也无暇去想。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喧闹声响起:来了来了!
似是有好些人进了屋,很快,她的头上、手指上、还有肚子上都插进了细细的冰冷的针。
下一刻,嘴里又被塞进一枚药丸,那药丸的涩意在舌尖一点点化开。
很苦,苦到想吐,然而仅剩下的那点注意力,很快就被身下的动静给引了过去。
好似有一只小巧的、柔软到不可思议的手伸了过来,如春风温柔,如灵蛇秀巧,缓缓地将身下那臌胀之感拨开
产房门外,已经暮色沉沉,黄昏时分。
裴瑕能将赶来的李家人暂时安抚在客房,却无法将油盐不进的谢无陵请出院外。
但此番他帮了大忙,说是又救妻子一命也不为过,裴瑕便睁一只眼闭只眼,容忍他在产房外等候。
两个男人互相看不顺对方,但为了屋里那个对他们都至关重要的女子,皆沉下一口气,保持着难得的静谧。
然而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眼见天色越来越黑,屋内还没动静,谢无陵一整个抓耳挠腮,来回徘徊。
怎么还没好?都这么久了!
裴瑕虽负手而立,袖中修长的手指也攥紧,青筋鼓起,他眉宇沉郁:你别晃了,晃得眼晕。
谢无陵没好气:你晕就闭上眼!
裴瑕:
长长缓着一口气,他垂眸,默念道家清心诀。
就在天边最后一缕红霞被黑夜吞没之际,伴随着奴婢婆子们喜极而泣声,屋内响起一声婴啼。
虽微弱,却的的确确存在。
裴瑕猛地抬起眼:是孩子在哭?